林冲夜奔(11 /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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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急忙将手一缩,故意嗔道:“你这位客官不老诚,口不应心!倘或再是这等我便走了。”
  “休走,休走!”那人急忙央告,“恕我这一遭!”
  “且安安静静说些闲话,我便陪你。”
  “好!原要说些闲话才有趣。”他一仰脸,把杯酒倒在嘴里。
  李小二的妻子替他斟着酒问:“客官还有几日耽搁?”
  “只明日便回东京了。”
  “想是公干已毕?”
  “是啊!就为与牢城管营说句话。话说到了,人就要走了。”
  “上千里的奔了来,就为说句话?”她微蹙着眉,装得大惑不解地说,“何不捎封书信来?多省事!”
  “这句话非比等闲,书信上不便说。”
  “想来是军情机密?”
  “娘子也知道军情机密?”那伴当笑着,脸上却有怀疑和警惕的神色。
  “我一个不识字的妇人,哪知道什么军情机密!只不过在这牢城前面住得久了,凡有配军投到,都先在这里歇脚,听他们谈那些军中之事,胡乱学舌,客官休见笑。”说着又抬起藕也似的一只皓腕,替他斟了杯酒,“老实说与客官,没话找话,无非巴望客官谈得高兴,宽饮数杯,小店便好多卖一壶酒。你说我听,酒罢丢开;若是军情机密,客官千万休说,说了便是害我!”
  “哟!此话怎讲?”
  “我虽不识字,也识得些轻重:泄露军情,不是当耍的事。客官纵然信得过我,我也素来口紧,不会乱说;却是真的泄露了,说来我也知情,那时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嫌疑,却不是害我?”
  “娘子好伶俐口齿!”伴当笑道,“却有一件,你不知军中规矩,牢城只管配军,又不发兵打仗,哪里来的军情机密?”
  “既如此,就不是听不得的话了!”
  “别人听不得,娘子你听得!”有了几杯酒在肚里的人,遇着对劲的朋友,尚且无话不说,何况是个卖弄风情的妇人?那伴当明知有些话不能说,只是喉咙口痒得难受,非说不可,便看一看四周,把个头凑过来,低声问道:“东京禁军中有个教头叫林冲,娘子可知道?”
  李小二的妻子,猛然心跳,借着怕他口中的酒气作掩饰,把头偏了过去,不让他发现脸色,然后,定一定神答道:“远在东京的事,我怎得知道?”
  “如今不在东京,就在这牢里。好体面的人物,你可曾见过?”
  她故意想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曾见过!牢城的配军,轻易不得出来,不曾见过的多得很。”
  “你不知这人,却是最好。我与你说了,你千万告诉不得别人——实在的,我也不知细情。”
  不知细情,总知大概,那就够了!于是她闲闲说道:“原是不相干的闲话,细情也罢,粗情也罢,你说你的就是了!”
  “这话不错。”那伴当喝了口酒又说,“我也是听我主人说起,只为有个姓洪的到东京去告了一状,府里特地遣我主人到沧州牢城,来与管营说句话,只知这句话关着林冲,却不知什么话。”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哟?”李小二的妻子嗔道,“无头无脑,究不知你说些什么!哪个府里遣出你这等人来办事,真正气数!”
  那伴当为她数落得讪讪地十分不好意思,无可奈何,只得报以窘笑。
  还有句要紧话骗不出来,而天色将暗,诸多不便,她心里有些着急,凝神想了想,便又说道:“往常听那些配军说,童太尉专会打败仗,怪不得会派出你这等老实人来!”
  “我又不是府里派的,府里派的是我主人,而且也不是童太尉,管禁军的是高太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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