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5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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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丹没有作声,但把头垂了下去,不胜黯然似的。除此以外,他不能再有任何表示。
  荆轲却不能不说话:“舞阳,你我生死在一起!”
  “多谢荆先生不弃。秦舞阳死得其所了!”说着,他深深拜了下去。
  荆轲虽还了礼,却有话要说,想一想,实在不忍在这时便叫秦舞阳灰心失望,所以终于忍住了,只向太子丹投了一个眼色。
  “舞阳!你还是第一次到荆馆来,园林池沼,颇有可以玩赏之处,要不要去看看?”
  秦舞阳没有理由拒绝太子丹的好意,欣然答道:“要、要!多说公主造的水榭,是人间仙境,今天可要让我开开眼界了!”
  “好!”荆轲接口说道,“水榭现正关闭,我叫人开了给你看。”
  于是荆馆的总管,奉了主人的命令,陪着秦舞阳去游园——这是太子丹和荆轲取得默契后的一种措施,撇开秦舞阳,他们有不便公开的话要谈。
  “你看如何?”太子丹首先动问。
  “但凭太子的意思。”荆轲早已想定了自己的态度,所以毫不思考地回答。
  “我也觉得秦舞阳不甚沉稳。无奈——”太子丹沉吟了好久好久,希望荆轲能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荆轲知道他的意思,无奈盖聂失约,除却秦舞阳,更无人可用。但是,他不肯说这话,他对盖聂的信心,反因为秦舞阳此一刻的表现而更增强了,如果太子丹决定用秦舞阳,他愿意接受,可是要想从他口中说出一句放弃盖聂的话,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
  “那么,”太子丹不得不这样说了,“再看看吧。盖聂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似让步,其实不免怏怏。荆轲心里十分难过,想了好半天,很吃力地说了一句:“这件大事,要是我一个人办得了就好了。”
  太子丹默然。经年累月的筹划,死了个田光,又死了个樊於期,而事到如今,尚无确切的把握,却又不能不硬一硬心肠,想办法迫使荆轲去冒险,他心里也真是难过得很。
  不过,觉得最难过的还不是荆轲和太子丹,而是另外两个人。
  第一个是秦舞阳。从荆馆回去以后,一直在等出发的消息,结果什么事也没有。显而易见的,他这个候补者,未能获得信任,荆轲仍在等盖聂。使他难过的,不仅是自尊心受了屈辱,更因为空受太子的器重,不能有所报答。
  第二个是武平。一过八月,盖聂未到,他就沉不住气了,每天在南来的大路上守候,每晚在燕市的旅舍中搜索。见了荆轲,脸便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喝了酒便不同了,总是痛骂盖聂不够朋友,害得他对不起荆轲和太子丹,而且耽误了大事。这使酒骂人的脾气,越来越厉害,特别是在荆馆更闹得凶,把荆轲烦得愁眉不展,无计可施。
  这下苦了夷姞。没有夷姞的安慰和支持,荆轲无法保持表面的镇静,更不用说还能存着万一之望,希冀盖聂会奇迹似的出现。
  但是,夷姞很明白,盖聂到期不来,一定不会来了。多少次她想说一句:“你死了心吧!”却始终不忍出口。
  转眼间又是十天过去。荆轲在枕上听得西风呼啸,黄叶旋舞飘落的声响,倏然心惊,对自己说道:“不能再耽搁了。”
  只此一念,多少天来的忧疑踌躇,一扫而空。脱然无累地酣睡到第二天午间才醒。
  夷姞早就来了。觉得他这一睡,事不寻常,所以相见的时候,格外加了几分注意,发现荆轲脸上,已不复再有前一阵子每每茫然凝视、心事重重的神情了。
  于是,她问:“昨天必是彻夜不曾合眼,以致睡得这么晚才起身?”
  “不!”荆轲笑道,“好几个彻夜不曾合眼所缺的睡眠,都在这一觉中补足了。”
  “好了!”夷姞心头一松,“你必是想通了。”
  “也可以这么说。我决定不等盖聂了!”荆轲接着又说,“前一晌,咱们都不愿提及此人,其实是你瞒我、我瞒你。现在不要紧了,咱们来研究一下,盖聂究竟因何不至?”
  “此辈一诺,生死不移,除非有不可抗的原因,我想——唉!我不愿意胡乱猜测!”
  “你的想法是,盖聂寻仇,反殒其身,无法践约了?”
  “是的。此外没有不来的原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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