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_1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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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临走又嘱咐了一遍要抓紧时间。我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可心里却突然觉得有点儿委屈。这两天一共睡了没仨钟头,这会儿睁不开了。这学期我可真没闲着。
  我趴在桌子上闷头想了想,确实,这学期没做什么试验,老板的事也是应付的多,卖力的少。他就是指着鼻子骂我,我都得心服口服。可这学期都忙什么去了?做饭?记笔记?编程序?把自己累了个死去活来,我亏不亏?
  我越想越心虚,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老板,对不起爹娘,甚至对不起我自己。巴黎开会的事有谱吗?科研得奖有谱吗?毕业当教授有谱吗?不管有谱没谱,那总归是我自己的事情,跟我自己的前途有关。我恨不得一个礼拜不睡觉,立刻把这学期没做的实验都做出来。
  倒是刚发出去的那份儿简历,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晚上回到家,方莹在厨房里忙活,桐子跟在旁边儿当小催本儿,我这才想起今儿又是礼拜五了。
  桐子和方莹虽没什么话,可动作里透着和谐,昨晚电话里吵的架,看来早就风吹云散了。
  Ebby也在客厅和厨房之间遛着弯儿,有一眼没一眼地看电视,同时有一句没一句地没话找话说。他最近总是很早就跑回来,生怕误了饭点儿吃剩的。
  有方莹在,晚饭自然比平时丰盛。四菜一汤,外加方莹特意炸的春卷儿。
  方莹解释说今晚算是给桐子补过生日。Ebby一下子兴奋起来,眉飞色舞道:“真没想到,桐的生日竟然和我是同一天!”说罢就要揽桐子的脖子。
  我一把架开Ebby的胳膊。Ebby冲我翻了翻白眼儿,嘴里连珠炮似的继续往下说:“那天晚上的生日Party多热闹,桐真该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庆祝!”。
  我说你们的Party太高级,你朋友更高级,我们可不敢高攀。
  不知Ebby听没听懂我的意思,他反倒尖声笑起来,浑身扭动得好像挨了大力金刚指,每根骨头都被捏成一寸一寸的。他边笑边说:“他们哪里高级?就是比较时尚而已,其实他们都很喜欢你们,特别是Larry,就是KissFire的老板,他可从来对谁都看不上眼的,昨晚却一直跟我打听桐,哎呀啧啧啧……”
  方莹在旁边支棱着耳朵满脸狐疑。我两颊发热,桐子脸上也变了色。我赶快岔开话头儿,大声地宣布桐子做家教的消息。方莹立刻就乐了,飞速地在桐子脸上亲了一口,桐子歪头躲可没躲开,脸立刻变成猪肝色。
  Ebby尖着声儿起哄,小女生脸也发了红,可毕竟是方莹,一抬眉毛,硬做出一副“怎么着吧”的样子来。我本想借题发挥,拿他俩开开心。可忽而又觉得意兴阑珊。我脑子里突然晃出KissFire老板的那双病猴子眼,并不在什么醒目的位置,而是藏在某个阴暗的犄角旮旯里,好像黄昏时街牌子上的字,不专门去看,总感觉到它的存在;可盯着它看,却又看不清楚了。
  吃了晚饭,Ebby照例要去酒吧狂欢,而我呢,也照例要出门儿,把那间早就插不下脚的卧室留给桐子和方莹。今儿我用不着思考该往哪儿去,方莹早给我安排好了——她跟蒋文韬通着电话,当着我面儿说:“文韬姐啊,高飞又要被我们轰出去了,呵呵,你收留不收留他啊?”
  我高声叫:“你甭替我操心!”
  方莹用手捂住话筒,挤眉弄眼儿地跟我说:“人家没意见!呵呵,你就快着点儿去吧,记着早点儿回来啊,我还得过去睡觉呢!”
  方莹每次来,必到蒋文韬家睡觉。我说这是多此一举,小女生却说:要不然我睡客厅你们俩睡屋里?我说你不怕深更半夜的Ebby带什么人回来?小女生吐吐舌头说那我还是去文韬那儿睡,正好儿跟她聊聊。
  照我说这就落了那句老话儿,既要做什么又要立什么。桐子又不是没去U大住过,那会儿桐子还刚出院,我就不信她能让桐子睡客厅,难道桐子还能让她睡客厅?
  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就算去蒋门神那儿睡我都没意见,可别老把我也折腾进去。腿长在我身上,我爱找谁就找谁,难道离了方莹地球还不转了?为这个我给了她点儿脸子看。我咬牙说了一句“真让您费心了”,转身儿就出了门儿,听她在我背后喊:“哎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我可是为你们……”
  我“咚”的一声儿把后面的话关在门里边儿。
  不过我还是去找了蒋文韬——总不能让人挨家白等着。
  我们又去看了两块钱一场的过气儿电影儿。新上映的片子我可看不起,一张票九块,俩人加起来十八。爆米花儿我们舍不得买,饮料则是不用买——蒋文韬偷偷带进去两罐子可口可乐,电影开演了才鬼鬼祟祟地打开喝。然后整整一晚上她就把那罐子放在嘴唇儿边上,这倒省得讲话了。今儿晚上她又穿了裙子,裙子上的褶子好像也不见了。她眼睛始终盯住电影屏幕,头一动不动,以至于从她那付大眼镜儿上也能看出电影的情节来。电影再无聊,也能把那眼镜片儿照得跟万花筒似的。我好歹坚持着没睡着,算是对得起她的裙子。
  看完电影儿我们开车回家。先到我家接桐子和方莹;再到蒋文韬家把方莹和蒋文韬卸下,最后我和桐子开回家。四个人一辆车子,几乎每个周末都进行着同样的搬运,就好像小时候玩儿的华容道,里面那个四四方方的关羽,挪来挪去挪不出手掌大个塑料小盒子。
  第九章 心血来潮
  1
  桐子当了两回家教,回来兴奋得不得了。他说这活儿白痴也能干,就跟掰着手指头教数数差不多。这种工作再来十个八个他也应付得了,他准备到报纸上多发点儿广告。
  我早料到Justin不但成不了电子工程师,估计去商店卖电子琴都有困难。报纸上的广告我早发了不少,可除了Justin家,还没接到别人的电话。看来全湾区的Justin并不多,而且世界各名牌大学的高材生硅谷最不稀罕,大街上随便一抓就一大把,所以桐子未必真的紧俏。
  再说期末眼看就到了,期末考试是不能完全不准备的。而老板的谈话让我实在不好意思不认真努力地做试验,另外桐子的C++有个期末大作业,难度系数超高,估计在我认识的所有C++高手能力范围之外。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烦心的事,都赶在期末的时候来凑热闹,比如拿了交通违章罚单得去学交规,汽车油灯亮了得换机油。
  添乱的事还不止这些——大清早地一进实验室,我竟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某生物机械公司的老板打来的!我心说生物公司的找我干吗?过了一秒钟猛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立马儿出了一后背冷汗——还好让我接到,当初不知脑子到哪国遛弯儿去了,怎么简历上竟然留的实验室的电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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