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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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住地,还没等到开饭,杨胡子先把我叫到院门外问道,刚才在山上,你和那小鬼的妈在说些什么?
  我吃了一惊,这杨胡子果然在暗中盯着我呀。我说素英去给她以前的儿子烧纸,便和她聊了几句。我还告诉杨胡子,那小孩不是小鬼,以前的行为有点怪,看了医生,已好了。
  杨胡子不屑地说,医生管这种事?凡小孩,要么是小鬼,要么和小鬼有关系,不然民间为什么说小孩子通灵呢。你帮我看着点那小鬼吧,他要再到这里来,你只管赶他走。他上次抱住我的腿,我那只腿痛了好多天,我擦了不少香灰后才好一些。
  我说,放心吧,那小孩不会再来这里了。
  他说,你可别那样说。昨天夜里,我还被小鬼抱住腿呢。并且,实话对你讲吧,那小鬼是从你的屋里出来的,看见我后便扑上来,抱住我的腿又抓又咬,还吸我的血。而你站在旁边不但不帮我,还拍手说抓得好。你说这是梦吧,可我醒来后,腿上真的被抓破了。说到这里,杨胡子提起裤管给我看,在小腿内侧,果然有一条被指甲抓破的痕迹。
  杨胡子的梦让我吃惊。不是他梦见的小鬼如何厉害,而是他梦见这小鬼是我放出来的,而我还鼓励小鬼抓他。这说明他对我的疑心已很大了。当然,他坦白地对我讲这个梦,说明他对我的疑心他自己还不明晰,用术语来说这疑心更多在他的潜意识中,因此,我想法阻止他疑心还来得及。
  于是我对杨胡子说,这只是一个梦,你别太在意,那腿上也许是你自己在梦中抓破的。至于你梦见我在场,告诉你吧,我在医院时学过解梦,梦是反的,你梦见我表明在关键时刻只有我能帮助你。不管怎样,素英家的那个小鬼,若是敢再来缠你,我一定提起他甩出个八丈远。
  我的话终于让杨胡子开心了。他笑了笑说,不过,我还是得到我父母坟前烧点香,让他们保佑我不受小鬼的纠缠。
  这天晚上,我把这事讲给叶子听,她也听笑了。她说,把素英的孩子甩出八丈远,你敢吗?我说,哄哄杨胡子嘛。人不管长多大,在某些方面仍是小孩子,哄哄他就高兴。叶子说,哦,你有时也在哄我吧。我赶紧声明,谁能哄你呢,就凭你看过那么多书,我在你面前只能算小学生,学生哄老师,你听过吗?叶子说,你看,这不就开始哄我了。
  我和叶子都同时笑了起来。此时我们正坐在露台上,夜很黑,但还能分辨出右侧是坟山,左侧是墓园迎向外面的那条土路。在路的远处有车灯亮了一会儿又熄了,我估计那是村长住家的方向。于是我问叶子道,莲子来找你,借了什么书走啊。她说,她其实是找我聊天来的。她参观我的房子,又在露台上看了很久。我说,不好意思,问你一件女人的事,莲子怀上孩子了吗?叶子说,你怎么关心这事呀,莲子和我讲了很多,但我不给你讲,只是,莲子想要孩子,可能没希望了。
  这时,突然起了风,露台晾衣绳上的衣物也飘飘扬扬起来。叶子站起身,一边收衣服一边说,我这人,老是忘记收衣服……嗯,晾在这里的一个胸罩怎么不见了,可能是被风吹到露台下面去了吧。
  我突然想挣一挣表现,于是对叶子说,把电筒给我,我去下面看看,一定帮你找回来。
  我拿了电筒下楼,出了院门,贴着围墙向房子的后面绕过去。我们住的小楼三面是围墙,背后便是连着坟山的坡地了。我到了楼后,这里有很多树,我用手电光在这些树下搜寻着。这时我听见了叶子正扒在露台边叫道,找着了吗?我抬起头,眼睛从粗大的树木间望上去,同时叫道,等一等,我正在找呢。
  结果,我想挣到的表现没有挣到,我的收获仅仅是找到了一只袜子,有霉味,估计被风吹下来已经很久了。
  重新上楼回到露台后,叶子分析说,可能是掉下去后,被那只黑猫叼走了。那只猫坏得很,更早的时候,她有条丝巾晾在这里被吹下去了,她当天没注意到,结果几天过后,她看见黑猫正在院门外拖着那条丝巾玩。我说,哼,哪天教训教训那只猫。叶子笑了,你看你,和猫什么气呀。
  正在这时,忽听得杨胡子在楼下大叫,大许,接电话!
  我吃了一惊。我在这里本来就没有人找我,何况是深夜。这只能是紫花打来的。可前两次都是在半夜时分,今天还不到半夜,可能是她真有事要和我说话吧。
  叶子也判断说,是紫花。可是她的表情比我还紧张。她这状态感染了我,以致在暗黑中下楼时,每跨出一步都觉得脚下不踏实似的。
  第十四章 阴宅的主人
  下午,一辆小车开到墓园。我迎出院门去,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从车里出来。在他取下墨镜的一刹那,我惊了一下,这不正是刁师傅吗。但我很快镇定下来,因为尽管他在报社短暂的开过车,但从不认识我。何况我已经很久没刮过胡子了,我照镜子时对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据袁女士讲,刁师傅现在正给她服侍的两位老人开车,他到这里来,也许是要买墓地吧。
  我走上前去,像招呼任何客人一样地招呼他。他说,杨胡子在吗?快叫他出来,我要去看墓地。我说,杨胡子出去办事了,你是要买墓地吧,我带你上山去看也可以。他说,买什么买,早买好了的,后山高处最大的那一座。
  原来,是那座大阴宅的主人派司机来察看了。我为难地说,你是要看有院墙上了锁的那座墓吧,我这里没有钥匙,你先进我们那里坐一坐,我立即让人去叫杨胡子回来。
  杨胡子今天带着叶子去村长家了,说是研究这坟山山门的建造计划。带叶子去是让她作文学工作,形成的书面材料要报到公司总部去。
  刁师傅跟着我走上通向院门的石阶,在跨进院门后,他突然站了下来,看了看院子和小楼说,算了,我还是在车上等吧,你们快点叫杨胡子回来就是。
  我只得让小弟去村长家。小弟不熟悉路,我把他带到院门外,对着远处又指又说之后,他才说,好,我去试着找找吧。
  我之所以自己没去找杨胡子,是想留在这里和刁师傅多聊聊。机会难得,了解一些这些阴宅的情况,对我会是有用的。
  我从堂屋里提了一个热水瓶到车边去。刁师傅说是在车上等,实际是从车上拿了茶杯下来,坐在车外的空地上抽烟。我给他的茶杯加了水后,他对我明显热情起来,先自我介绍姓刁,然后又说你们这管理处太旧,走进院门就觉得一股阴气似的。我说是的,这房子院子都有些年代了,不过我们住惯了,不觉得有什么阴气的。他便说,该改建一下了。你看我们那座墓,比你们住的房子都漂亮吧。我说,那当然。你们买这墓,花了不少钱吧,他说,不算多,买地加建造,就花了一百多万元吧。
  他说“就花了一百多万元”时口气轻松,好像这钱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毛票。实际上,我知道他不过是受命于人开车的车夫,平时在主人面前可能大气也不敢吭一声,今天到了这偏僻之地,摆摆阔摆摆架子也让自己神气一回。
  可能是坐累了吧,他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然后做举手伸腰的运动。他并不看我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吧?我半年前来过这里,没看见过你。我说,我刚来不久。他便停止了运动,转头盯着我问,工资高吧?我说不高,一月八百多块。他便连连说不可能不可能,像你这样聪聪明明的小伙子,工资不高不会来做这事。并且你们的坟地越卖越贵,老板若只给你们这点钱,也太狠了。我说,不狠能做老板吗。这话好像触动了他,他说,说得好。不过老板和老板也不同,我最早在运输公司开车,老板狠;后来在报社干过,老板稍好一点;现在我给董事长家里开车,日子就真好过了。他这话无意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说完后,可能自己也觉得和我的距离缩小了一些吧,他抽出一支烟丢给我说,哥们儿,来一支。
  有了这气氛,谈话就容易了。我正准备问他以前来看墓发现过异样没有,他却转身去了车后。他打开后备厢说,来,我们一起把这些东西搬进屋里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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