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蜉蝣(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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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更想说——求求你。
  求求你坚持下去,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怎么,临终遗言也不想听了?”沉霓轻轻捶了捶他的嘴角,“那换个人来听,不要你了。”
  “不准不要我!”沉照渡大喊一声,想张开双臂将她抱紧,又怕伤到了她,只能巴巴地伏在她身边一句一句地哀求,“沉霓,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是在骗我的,是骗人的!”
  剧烈起伏的胸膛缓缓平复下来,剧烈的喘息声一点点消失不见,沉照渡一愣,以为她在好转的时候,沉霓那双明亮的眼睛却慢慢黯淡下来。
  “扶我坐起来。”
  沉照渡立刻小心翼翼将她扶起,然后侧过身让她倚靠在自己怀里,仿佛在捧着一只布满裂痕的瓷器。
  “这样可以吗?”
  沉霓气若游丝地强撑着眼皮,努力要看清沉照渡的脸:“听着,这是我最后留给你的话,你敢不听,我定然要你后悔。”
  说完这长长一串,沉霓忍不住轻咳起来,刚平复的呼吸再度急促起来。
  “你、你听清楚了吗。”没听到沉照渡的回应,沉霓掐他的手臂,“回答我。”
  从前她就掐不痛他,现在更是虚弱得像一阵风,吹过就消逝,抓不了,留不住。
  他强忍着哽咽嗯了一声,鼻音浓浓。
  沉霓才松了口气,那种强压感又开始挤压着她的胸腔,仿佛沉入了深海之中,碧天还高的海水压在单薄的她身上,势要将她压成一张花笺。
  “大夫来了也救不了我。你要记住,我死了以后,你可以报仇,可以崩溃消沉,但你不能死,一定一定不能死,听、听到了吗!”
  她用尽全力,咬着牙挤出一个一个字:“你杀了阿玉奇,朝野上下便不会追究你,你依旧是权倾天下的都督。如果你敢殉情,敢自杀,我,我……”
  咽喉似乎被异物堵住,沉霓倏地瞪大灰白的眼睛,如枯枝般的手像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沉照渡的手,连青筋都在颤抖。
  “我不死,我听你的话,不会死!”
  眼看沉霓的喘息越来越短促,沉照渡急切又卑微地哀求:“沉霓,我找了你十年,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不能!”
  这十年他尝过穷困潦倒,受过刀锯斧钺的剐剁,从千军万马杀出尸山血海,越过刀山,蹚过火海,每一天都像在无间地狱中受苦受难,只为得见他的功德圆满,他的沉霓。
  为什么上天总是不肯宽待他,总要将他在意的东西夺走。
  明明他要求的不过一个沉霓!
  他这具身躯受过太多苦痛与伤害,有皮开肉绽,也有刻骨钻心,但每一下都没有让他流过一滴眼泪。
  正厅里静悄悄的,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
  温热的泪不断滴在沉霓的手心,她五指收拢,用额头顶了顶沉照渡低头的脑袋。
  “活下去,把我爹娘当成亲生的来照顾,好吗?”
  力气流失得很快,因为缺氧,沉霓视野里一切都开始摇晃崩塌,连沉照渡近在眼前的脸都在不断变换。
  她终于看清了无名黑瘦的脸,两颊可怜地凹陷着,衬得明亮的眼睛大大的,稚嫩的狠厉已经浮现,唯独在看着她时多了一分羞怯。
  还有十七岁的镇北将军,阴沉乖戾,当她的目光没有落在他身上时,就会眼巴巴地看着高台上的她,难掩落寞与不忿。
  后来他终于长大,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都督,在她身上用力沉醉,一次又一次将她护在怀中身后。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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