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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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翼翼的收好鼓纛之物,萧阿古只正琢磨是不是要继续追杀,忽然有军校来报:述律后行帐遭到叛军攻击!
  之所以由耶律滑哥亲自出马,来对付述律平,也是叛乱者对这个非同寻常的女子不敢等闲视之。
  述律平得以嫁给阿保机,可以说是天作之合。述律与耶律二人伉俪情深,而且都是弓娴熟、功夫了得之人。述律平相夫教子不但是贤内助,而且是耶律阿保机的亲密战友。她甚至在此前就从阿保机俘掠回塞北的汉人中挑选出精壮男子,组建了一支隶属于她自己的私人武装——属珊军。即便此次阿保机不得不交出一大批汉人俘虏给大唐秦王殿下,也没有从这支军队中送走哪怕一个人。
  述律平有时候会跟随丈夫出征,冲锋陷阵巾帼不让须眉;负责留守时镇守大本营,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历史上阿保机称帝之后不久,一次率军远征,黄头和臭泊两室韦部落趁契丹国内空虚突施偷袭。哪知道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些来犯之敌正好撞在了述律平和她的属珊军枪口上,述律平临危不惧,指挥若定,将来犯之敌打的落花流水、溃不成军。述律平一战成名,从此在塞北大漠广袤的土地上四处流传着耶律阿保机和述律平二人的传奇故事。现在这个世界虽然还未发生此事,今后也不一定就会发生,但其名头已然很响,说这对夫妻是草原上的‘黑风双煞’,只怕也不为过。
  耶律滑哥此番硬着头皮前来,那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之事,何况这虎乃是一只母老虎。结果事情果如他所料,述律平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慌乱,镇定地指挥着属珊军以逸击劳与叛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就在两军正在杀的难解难分时候,萧阿古只率军赶到。耶律滑哥见大势已去,是非之地不敢久留,果断拍马落荒而逃。
  叛乱进行得最顺利、最有收获的,还得是神的代言人萨满神速姑。契丹人用兵打仗,在事先很注重占卜。精通此道的神速姑当然会为自己此行占卜一番了,不过他的占卜学的不到家,只知皮毛而已。按照事前的分工,他率军杀到西楼,一番抢掠之后带着抢到的神帐等战利品,放火焚烧明王楼向北逃逸。(无风注:明王楼建于耶律阿保机出任可汗后的次年,据后世学者考证推测,极可能是摩尼教的礼拜场所。所谓摩尼教,其实也就是读者所熟知的明教了,当然金庸先生小说中对其有所演绎,那些诸如乾坤大挪移什么的,大家都懂。)
  西楼,是相对于东楼而言的。这里所说的楼,和刀郎唱的“依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一样,并不是指真正意义上的多层建筑物,而是对一个地区的泛称。同时也是对游牧政权首领驻牧地的泛称,契丹大贺氏、遥辇氏部落联盟的政治权力中心在潢水与土河交汇处,那里被称为东楼;耶律阿保机在出任可汗之位后,为了摆脱从前的政治氛围,有意将汗国政治中心西迁至迭剌部耶律氏显贵的驻牧地,是为西楼。
  西楼自从成为新的契丹汗国的政治权力中心之后,成了契丹人佛教、道教、摩尼教和原始萨满教等宗教汇聚之地。阿保机和他的后世子孙们对凡是有利于维护其统治的宗教统统加以利用与鼓励,如此一来,势必会冷落原始萨满教的萨满们,不甘心宗教特权被他人分享的萨满们心怀不满也就可以理解了,所以神速姑趁机将这些为外来宗教徒修建的建筑一把火夷为白地以发泄其私愤。
  各路叛军纷纷北逃,耶律阿保机整顿兵马,点检损失,派萧敌鲁为先锋亲率大军追击。到了土河附近秣马休兵,又不急于追杀叛军。手下众人纷纷主动请缨,要求痛打落水狗,决不姑息这些叛乱分子。阿保机解释道:“现在追击,只能是拿了棍子叫狗。不如等他们自己逃的远了,那时人人思乡心切,军心不战自乱。然后再追击的话,一定可以将叛军攻破。”
  果不其然,一切正如阿保机所料。结果经过两个多月的追讨,终于将剌葛、辖底等叛乱首要分子抓获。萧实鲁和寅底石畏罪自杀未遂——估计也是作戏的成份居多,真的想死的话,办法有许多。阿保机押解着叛乱分子班师,心底却没有一丝胜利归来的喜悦。这一次的叛乱虽然消弭,但付出的损失却难以估量。叛乱引发了一连数月的内讧,军需粮草难以为继,物价沸腾。阿保机军中无粮,不得已只好煮食马驹、野草为食回师途中,只见军器、物资之物狼籍绵延数百里。
  阿保机心中虽然对剌葛恨极,但仍没有杀这个弟弟。念及兄弟情深,只是将剌葛、迭剌两个弟弟赏了一顿笋炒肉,给剌葛这个好兄弟赐名为‘暴里’,契丹语意为恶人。两个弟媳因为未能尽到相夫教子的责任,成了替罪羊,被下令处死。寅底石和安端因是从犯,所以未予深究。
  这一次的叛乱人员多、波及面广,尤其是以耶律氏中的显贵居多。参与叛乱涉案人员多达数万,审理这一案件耗时极长那是不必说了。不过,对待几个兄弟阿保机可以继续网开一面,但对待耶律辖底父子二人就不会有那么客气了。
  当辖底如死狗一样被拖上来时候,阿保机强抑心底的愤怒,厉声责问道:“当初我以汗位相让,叔父不肯接受。为何又要支持怂恿我的几个弟弟犯上作乱呢?”
  辖底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死猪不怕开水烫,索性直言相告:“当初我不知道可汗之贵,等到大汗即位,扈从如云、一呼百诺,始生觊觎之心。只是考虑到您英明神武,公然倡乱怕是难以成功。只好另辟蹊径,剌葛、迭剌几人懦弱颟顸,如果他们出任可汗之位,那时候再想办法,就会容易成功。”
  耶律阿保机听了辖底的话,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剌葛、迭剌几个弟弟。剌葛知道兄长是在揶揄自己,揉着被打的肿痛的屁股,用足以杀死人的眼光轻蔑地扫了辖底一眼恨声道:“痴人说梦!倘若事成之后,难道会让你这种叔父活在世上吗?”
  虽然明明知道耶律辖底父子鼓动自家兄弟阋墙,想要趁着鹬蚌相争、从中渔利,阿保机仍不愿意将事情做的太过,让他自行了断。耶律辖底与儿子投崖而死,也算是罪有应得,报应不爽。(无风注:史家还有一说,是为缢杀,暂未定论,不过这不是关键,此处就按跳崖算吧。)
  耶律剌葛只是挨了一顿胖揍,也没有因为接二连三的反叛而丢了性命。他并没有因阿保机的宽宏大度而心生感激之情,反而始终无法咽的下胸中的恶气。每天进去出来汗帐,看着本来自己也可以坐一坐的汗椅心中打翻了五味瓶。看似触手可及的东西却又遥不可及,人生的悲哀莫过于此。
  被贪婪、欲望折磨的寝食难安的耶律剌葛,最终选择了出逃。再呆下去,他担心自己还会做出什么蠢事的。阿保机宽恕了他,但因他而车裂、战殁的冤魂不知有几何。那些殷红的鲜血经常将他从睡梦中冷汗直淌的唤醒。
  这一次,他是朝河北跑的。
  历史上剌葛也是先选择了南逃,不过是先投李存勖,后来又跑去后梁。但是这个喜欢无事生非的家伙,终于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了代价。历史证明了‘梁园虽好,终非久留之所’的无比正确性——公元923年,李存勖灭后梁,当他攻入开封城之时,把剌葛和他的儿子们抓获,一起送上了断头台,剌葛魂归塞北。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李曜的出现而改变。这一次剌葛的出走,没有去见还未上台的李存勖,而是直接去见了李曜。剌葛的举动看似怪异,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如果说天底下还有谁有能力让他成为契丹可汗,这个人只能是那位仅仅领兵北上就吓得阿保机不敢应战,只能让地还人、请罪挨罚的大唐秦王殿下!
  第216章 再续盛唐(四)
  剌葛的出走,对于迭剌的心底触动最大。从前有剌葛这个大个萝卜在前面顶着,自己可以侧身在他的阴影之下。现在剌葛已经另谋高就,突然之间,所有刺目的聚光灯向他射来,他心底忽然涌上了一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叛乱的首犯死的死、逃的逃,现在他自动升格为犯上作乱的首脑人物。见到有人在暗中对他指指戳戳,他备感无奈,一次作贼就是一生的污点。
  越琢磨越担心的迭剌终于也选择了步剌葛的后尘,只是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对于剌葛的叛逃之事,早已经引起了阿保机的足够重视,还没有等他上路,就被人请到了阿保机的汗帐。对于迭剌选择南逃,阿保机仍表现出了一个兄长足够的耐心:他并没有为难这个顾虑重重的弟弟,而是为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替罪羊——耶律寅底石的妻子!
  阿保机在心底十分厌恶这个女人,趁着众人为迭剌求情,顺水推舟提出了一个折衷的解决办法:寅底石的妻子涅里衮如果能代迭剌去死,就可以饶恕迭剌所有的错。这一招看似有些儿戏,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毕竟寅底石的妻子跟迭剌怎么看都没什么联系,就算两人有一腿,也不好这时候处理不是?但其实,这一举措大有深意。要知道帝王心术的生成,并非只是读书。
  项羽之所以在逐鹿中原的时候败下阵来,只落的自刎乌江,没准正是因为他与刘邦相比,多读过几天书,少些无赖气而已。
  寅底石就算同意杀妻,那么将来他的儿子一定会对迭剌心怀不满,从此这两个兄弟做事情再难团结。迭喇不死,感激更多的人应该还是自己。把弟媳杀死,从此,非但是弟媳、所有臣下的妻子无不会主动担负起监察纠风办的角色,丈夫犯错,遭殃的是妻子,没有哪个女子会冒着生命危险会去支持丈夫犯上作乱的。
  阿保机谈笑之间,就为所有臣下的身边安排好了自己的耳报神;假如寅底石不同意自己的解决办法,那将来所有人对迭剌的死,就不会归咎于他,而是会认为寅底石杀兄。三弟迭剌一死,寅底石就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就是再没心没肺,也会无疾而终的。五弟安端,作乱时候凑个热闹还成,让他自己挑头去造反,他还没有那份潜质。更何况身边有他的妻子替自己盯着,没有了领头羊,安端根本无法兴风作浪,更不要说是叛乱了。
  耶律寅底石见汗帐中所有人的眼睛不约而同向自己看过来,急忙上前表明心迹:“大汗圣明!这个女人的确是该死!要不是她吹枕头风撺掇着我作乱,我也不会做出大不敬的事情来。”这正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为了手足牺牲一下衣服,实在是太义不容辞了。
  寅底石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也许是明白了手足情深的道理。但他所以不假思索的主动上前表明态度,主要还是担心在二哥跑了之后,如果三哥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会从此成为众矢之的。这种情形之下,就是大哥不计较从前之事,自己也会忧惧而死的。三哥因为叛乱挨了一顿板子,妻子也被杀,而自己却什么事也没有。如果自己还装着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样子,势必会给众人误解——他正是叛乱的出首者!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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