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2)(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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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睛睁开和没睁开一个样,走路和不走路一个样,好像在动,又好像一直在原地。不吃不喝也不会死,不睡不眠也没有任何影响。
  在这样极度安静又无聊的环境里,难免想起很多事。
  他想起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出生又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大人的过去,想起自己无休止的生命和穿越,想起那个贸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任务系统,还想起曾经被操控过的动心以及他那些似真似假的爱情。
  他想到了自己曾经爱过的那些人:周卑、赵果、柏城、方一、杨非、许围、褚严还有戎纪。
  每一个都不是完美的恋人,一个比一个古怪,一个赛一个孤独。
  身患艾滋病被人唾弃的周卑,因性向而感到迷茫对他人施加暴力的赵果,一辈子住的柏城,明明不是卑微之人却尝尽了卑微之苦的方一,孤独到浮夸的杨非,被困在几个人格之中痛苦挣扎的许围,看着爱人一次一次走向他人的褚严,以及最后的那个不懂情不懂爱连高兴都不知道为何物的戎纪。
  从上个世界开始,他就一直在想,他自己到底是什么?
  是人类吗?
  但生死不由己,爱恨不能控。
  可不是人类又是什么呢?是人工智能吗?像上个世界那样,一个可以治疗病人的奉献型人工智能,功能则是无条件地爱别人,用无止无尽的生命去爱。
  人工智能的话,就能有无休止的生命,就能够在不同的虚拟世界中跳跃,有打游戏一样的任务发布,还有可以操控的爱情。
  治愈完毕,病人离开治疗空间,留下他这个医生一人,完成最后的送终任务,达成圆满。
  看起来很荒谬,但这个最荒谬的解释,却最像是真的。
  不知道是怎样的混蛋才能想得出这样绝妙又残忍的治疗方式绝妙地治愈了病人,残忍全都留给了他。
  宿郢到现在都记得,他第一次面临失去时是怎样的心情。
  殡仪馆里的火工问他:还有撒子话要最后跟逝者说的吗?
  他当时有点懵,想不到要说什么,就摇了摇头。
  那火工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大叔,干皮黄瘦的,手上却有力得很,他一见宿郢摇头,便抄起胳膊一使劲就要把周卑给搡进火化炉里头。
  等等!他一下子拦住,还有,还有话。
  虽然他也不知道还有的话是什么话。
  火工似是见惯了他这种优柔寡断的家人,操着一口方言普通话不走心地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人这一辈子或早或晚总要走这么一遭的。说着,就要离开,要不你再说几句,把话说完我再
  算了,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让周卑爽爽快快地进了那火炉子。一把火燃起,烧掉了曾经那个会说会笑会趴在他怀里说爱他的孩子。
  那之后,好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做噩梦。
  有时候是梦到周卑在湍急的河水里向他求救,有时候是梦到周卑在大火里冲他喊疼。这都是习以为常的噩梦了,习惯了也就不害怕了。
  唯独有一个梦,会让他冷汗涔涔。
  他梦到在一个挂着满月的夜里,那个小小的浑身淤青的孩子颤抖着手脚翻过河边的铁栏,一点一点地向冰冷的河水探出脚去。
  还是个孩子的周卑哭得鼻涕眼泪满脸,分明是害怕那恶兽一样的水卷走他,可抓着栏杆的手依旧一根一根地放开,同时间,那孩子的头往岸上看,看着岸上的人,像在等待着什么。
  那害怕又不舍的神情仿佛在说:如果你拦住我,我就不松手。
  可他的央求没有得到回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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