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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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这客舍,”韩絮道,“你叫我‘韩姑娘’就行。”
  刘克庄明白,此去净慈报恩寺是为查案,若在人前以郡主相称,未免太过招人耳目,当即答应了下来。辛铁柱不言不语,只向韩絮一拱手。韩絮打量了辛铁柱一番,回以一笑,比起礼数周到的刘克庄,她似乎对初次见面的辛铁柱更有好感一些。
  因韩絮有伤在身,刘克庄特意雇了辆车,又买了些馒头和点心当作午饭,四人一起乘车向净慈报恩寺而去。
  等抵达西湖南岸时,未时已过了大半。四人下了车,穿过满是香烛摊位的山路,进抵寺院山门。上元节的净慈报恩寺,比起正月初一还要热闹几分,祈福之人摩肩接踵,香火之气氤氲叆叇。就在山门之前,宋慈忽地停住了脚步,望着进进出出的人流。
  就在他定睛之处,一女子由婢女相伴,正从寺院里缓步走出。那女子身穿绿衣,面佩黑纱,是自岳祠案告破之后,便再未见到过的杨菱。陪伴杨菱的婢女是婉儿,突然见到宋慈,婉儿仍是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搀着杨菱就要从旁快步走过。
  错身而过的瞬间,宋慈忽然道:“杨小姐请留步。”
  “案子早就破了,”杨菱脚步一顿,“宋大人还有何事?”
  “案子虽破,却仍有一些疑问,想向杨小姐问明。”宋慈朝路边人少之处抬手,请杨菱借一步说话。
  杨菱这时才转过头来,见宋慈留下刘克庄等人,已独自走到了路边。她略微犹豫了一下,示意婉儿在山门前等候,跟着去到宋慈身前。
  “杨小姐可是来祭拜巫易的?”宋慈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一听见巫易被提及,杨菱的语气顿时变得不怎么和善,“巫公子亡故于此,今日是上元节,我来这里祭拜他,有何不妥?巫公子生前与你并无仇怨,就算李乾是因他而死,可他早已不在人世了,你为何还要追着不放?”
  “无论巫易在不在人世,此案都还存有疑问。”宋慈道,“有疑问,便当查究清楚。”
  杨菱指着净慈报恩寺,道:“巫公子在此出家,法号弥苦,一年前寺中失火,他不幸亡故,还要我说几次?”她一把抓下面纱,露出半边疤痕、半边容妆的脸,“你是不是还想拿‘女为悦己者容’说事?当年巫公子出家后,我第一次来这里见他时,他看见我脸上的伤疤,又悔又恨,悔恨没来得及告诉我假死一事。他叫我要爱惜自己,说世上再好的男人,都不值得我伤残己身,即便他当真死了,也要我好好地活下去。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仔细地化好妆容,哪怕只剩下这半边好脸。巫公子后来不幸罹难,我虽然伤心难过,但记着他的叮嘱,不再有任何过激之举。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说了,你不肯信,那就尽管去查,悉听尊便!”
  “我请杨小姐说话,不是为了追查巫易的死。”宋慈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我是想打听一下弥音。”
  杨菱说完话本即要离去,闻言脚步一顿,道:“弥音?”
  “净慈报恩寺中有一僧人,法号弥音,曾与巫易同住一间寮房。”宋慈道,“一年前寺中失火之时,听说弥音曾不顾生死,冲入寮房营救巫易,此事你可知道?”
  杨菱慢慢拉起面纱,遮住了面容,道:“弥音是去救过巫公子,还烧伤了自己,我对他很是感激。”
  “在此事之前,你知道弥音这个人吗?”
  “以前我不知道。”
  “巫易与弥音一向交好,难道没对你说起过他?”宋慈记得之前找弥音问话时,弥音曾提及与弥苦交好,见弥苦没从寮房里逃出来,这才奋不顾身地冲进火场去救弥苦,只可惜没能救成。
  “巫公子与弥音交好?”杨菱摇了摇头,“巫公子与寺中僧人来往不多。他当初是假死,不敢张扬,哪里还敢交什么朋友?”
  “照你这么说,弥音与巫易的关系并不亲近,那他为何要冲进火场去救巫易?”
  “这世上多的是蝇营狗苟之辈,却也不乏心地良善之人,你未免把世人都想得太坏了。弥音与巫公子交情虽浅,却肯冲入火海救人,如此大义,着实令人感佩。”巫易死后,杨菱悲痛欲绝,后来听说了弥音奋不顾身救人之举,自此对弥音另眼相看。往后这一年多,她每次来净慈报恩寺祈福祭拜,只要一见到弥音,便会不自主地想起巫易。上次弥音在后山做法事时,她正是因为想起了巫易,才会一直怔怔地望着弥音。
  宋慈没再继续发问,道一声:“多谢杨小姐。”便转身走向山门,与刘克庄、辛铁柱和韩絮一起走进了净慈报恩寺。
  杨菱在原地呆愣片刻,由婉儿搀扶着,慢慢下山去了。
  一如前几次那般,宋慈踏入寺院便去灵坛,找到了守在这里的居简和尚,道:“居简大师,不知弥音师父何在?”
  他看了一眼守在灵坛附近的几位僧人,都是此前他来这里时见过的,唯独不见弥音的身影。
  “阿弥陀佛。”居简和尚合十道,“弥音尘缘未了,已舍戒归俗,离开本寺了。”
  “什么时候的事?”宋慈吃了一惊。昨日他来净慈报恩寺打听过道隐禅师的事,当时弥音还在灵坛附近,不承想一夜过去,弥音竟已舍戒归俗。
  居简和尚道:“今早弥音去见了道济师叔,交还了度牒,离寺下山去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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