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5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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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蕙兰清澈的眼光先是掠过狄扬,然后落在杨虎的身上从坚定的口吻说道:“我已经好多了,可以随时准备上路。”
  “蕙兰!”
  斜瞄了蕙兰一眼,杨虎立刻咧嘴一笑,一脸得意与狰狞的看着狄扬说道:“听见没?收拾一下,待会儿马上上路。”
  对于他恶意的挑衅,狄扬没有回话,只沉默的看着他转身离开。“为什么要这么做?”
  蕙兰清澈的眼光,缓缓的落在狄扬的身上,凝望着他,她平静的道:“不为什么,我的确是好多了,可以赶路了。”
  好多了?看着她那张苍白的脸颊和削瘦了大半的身子,狄扬是怎么也不相信她真的是好多了。皱紧眉头,狄扬憋着气,接着说道:“你这个样子叫好多了?你”一点也不打算等他把话说完,只见蕙兰俐落的侧转过身,一边往房里走,一边冷淡而客气的说道:“我想你也该进来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吧!”
  狄扬仍停立在原地,呆呆的怒视着她的背影,一双偌大的拳头捏得又死又紧,只因对于这个教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简略的收拾好行李后,在杨虎预先的安排下,蕙兰和狄扬同乘在车厢内,老五、老六轮流驾车,而老大杨虎则另骑一匹马跟在马车后头。
  其实狄扬也知道,杨虎之所以会做这样的安排,无非是想牢牢的看住他们罢了。不过,这样倒更好,因为如此一来,他不但不用时时提防那两个下三滥,而且还可以就近照顾蕙兰,因此他这才勉强的答应继续赶路。
  一路上,马车都持续平稳的前进着
  稍稍的掀起车厢窗的布帘,蕙兰侧着脸,静静的仰看着头顶上的美丽夜空。
  “别看了,待会儿小心又着凉了!”
  虽然很容易的就能听出他语气中的关心,也很容易就能做到他所说的事,但蕙兰并没有就这么听话的放下布帘,转回身来。
  “你的手腕是怎么一回事?”
  蕙兰的眼光跟着往上一移,原来由于她抬手的关系,使得她手腕上的那道疤痕,清清楚楚的呈现在月光下。凝望着自己手腕上的疤,蕙兰若有所思的回答:“你真的想知道?”
  在她昏睡的那段期间,当他拆下她手腕上的黑丝带时,他是那样震惊地看见,在她细白美丽的手腕上,竟有着一道如此难看的疤痕。于是这两天以来,他一直就想知道,这道疤痕究竟是从何而来?“如果你愿意告诉我。”
  缓缓的收回手,放开了手里的布帘,坐正了身子面对着狄扬,脸上挂着抹复杂难测的微笑,蕙兰幽幽的眼光,不着痕迹的落在狄扬的身上,随着记忆模糊的脚步,不断的前进着,最后坠入在一个久远的过去里。
  于是沉寂中,她微启双唇,开始缓缓的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一个有关‘姚蕙兰’的故事。”
  “我,姚蕙兰,是爸爸姚动膝下唯一的独生女,我爹疼我、爱我是更甚胜过他自己的生命,只要我开口想要的,爹都会想尽办法为我做到,因此从小到大,我就一直在爹爹为我营造的世界里,无忧无虑、快意的生活着。然而,很可悲的是,人永远是不知足的。因此,当我在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整个世界时,我却不知足、奢侈的想要另一个世界,一个爱情的世界。”
  “十五岁的那一年,我不记得有多少人曾上门向爹提过亲,但爹不肯,我也不肯。因为在我心里,我早已认定自己是狄家未来的媳妇,我更是一心一意只想瞧一瞧,那个从小就与她指腹为婚的男人,长的是什么模样。于是每当我眺望南方,心底总是这样祈祷着:‘如果可以的话,那么我愿意以眼前的这一切,来换得与他相见,哪怕就只好一眼,匆匆的一眼!’”
  “谁知道不久后,我果真如愿以偿了。那一夜,我终于见到了我朝思慕想的未婚夫,在那匆匆的几眼后,我同样也输掉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我还记得他是这样告诉爹的,他说:‘以蕙兰小姐的貌美如花、贤慧有加,必定能再找一位,比他更加出色且合适的如意郎君。”’
  “蕙兰”
  对于狄扬痛苦的声音,蕙兰罔若未闻,又继续说道:“原来,他千里迢迢的赶到北京,并不是来提亲的,他是来退婚的!是专程赶来休妻退婚!就在那一刻,那个一心盼着未婚夫的傻女孩、那个她憧憬多年的情梦,就这么被彻彻底底的打垮了,震碎了!”
  缓缓的抬起手来,蕙兰的眼光缓缓的落在自己的手腕上“于是当夜,在她的手腕上就留下了这么一道丑陋的疤痕,那是她以剪刀狠狠划下的。”
  悄悄的闭上眼,狄扬听见自己剧烈不安的心跳声,听见她那冷凝的声音,是一字一句的陈述着一个他所不知道,但却令他心悸的过去。
  “然而,她并没有死,她被及时发现救活了。不过也许真是所谓的祸不单行吧!在同一天的深夜里,姚府竟莫名其妙的起了场大火,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当她在睡梦中被摇醒时,府里早已是一片火海,菊儿拉着我没命似的直往外冲我一直跑、一直跑最后体力不支的昏过去前,我还听见他们的尖叫声,他们一直叫救命、一直叫救命,我”
  “别说了!”迅速的睁开了双眼,狄扬心疼不已的看见,她一双因回忆而湿红了的眼眸,于是连忙倾身向前,热切的一把握住蕙兰一双冰冷的手,怜惜的低语:“别说了!别再说了!”
  盈在蕙兰眼眶里的泪,终于缓缓的跌落下来,沾湿了她苍白脱俗的容颜。轻轻但坚定的挣开了狄扬握着的手,无视于他的悔恨与自责,蕙兰坚强的为自己拭去泪水.又继续说道:“当我在姚府后门外醒来时,我才知道,我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逃过一劫。很可笑,不是吗?想死的,死不了;不想死的,却全死了!”
  凝视着蕙兰,狄扬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但即使是如此,他却还是非说不可。“其实那一天,当我看见你哭着跑开的模样,我总是忍不住的问我自己:我错了吗?于是隔天一大早,我并没有立刻回去,我又折回到姚府去但,一切都太晚了。”
  蕙兰并没有回过头来看狄扬.她一双清亮的眼眸遥遥的落在远方,冷冷的接口说:“是的,一切都太晚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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