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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许晴初大笑起来,难得地畅快,“这很好,够清贵够体面,又没有强大的家族,对陛下来说是个好选择。”
  “嗯。朕也这么想。”卫知白好似幼时答对了考校得了奖赏一般有些雀跃,想了想,犹豫地问向许晴初,“师傅……朕……大婚之后我能带他去拜见您吗?阿娘看不到了……我想……”您也是我的母亲,我想让您来见证我的婚仪,不是作为朝臣,而是以尊长的身份。
  许晴初仍是含着笑,却没有应她,只是道:“陛下,天底下没有君拜臣的道理。”
  “朕……知道了……”卫知白垂下头,难掩失望,但又在意料之中。
  许晴初走出重重宫阙,登上马车的时候回看了一眼皇城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瓦。
  阿载,阿白是大人了。
  淳宁五年,卫知白大婚。
  淳宁七年,皇长女出生。
  许晴初远远地看着,心中欣慰,却恪守了人臣的本分,疏离自持,仿佛卫知白幼年见过的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淳宁八年,卫知白开始与许晴初有了一些分歧,常有意见相左的时候,但大体上还是卫知白输的时候多些。
  淳宁九年,卫知白与许晴初吵了一架,因着一项政令,卫知白更激进些,许晴初更保守些。就在永安宫前殿,她一次一次地被许晴初驳回,一次比一次生气,头一次与许晴初争锋相对到几乎翻脸。
  卫知白吵不过许晴初,一时怒气上头摔了茶盏:“许晴初!朕才是皇帝!朕说了就不能算吗?”这也是她头一次直呼许晴初的名字。
  许晴初一愣,而后撩起袍角跪下来,抬手向她行礼致歉:“陛下说的自然算,臣逾矩。”
  卫知白自知过了头,心中坠坠,却又碍着面子,不肯承认,别扭地放低了声音:“师傅,朕不是这个意思……”
  许晴初没有接她的话,抬眼直视卫知白的眼睛,郑重地问道:“这件事,陛下已经决定了吗?此中利害都已清楚,并做好了面对后果的准备,对吗?”
  卫知白认真地看着她,道:“是,朕已想清楚了。”
  “好。”许晴初半点不见怒意,反而笑起来,“陛下是真的长大了。臣,谨遵圣谕。”
  她捋了捋衣袖,整理袍服,恭谨地俯身下拜,而后退了出去。只留卫知白百感交集。
  在那之后,许晴初不再对政事发表意见,一切都按卫知白的想法办,她彻彻底底地撒开了手。
  数月之后,许晴初抱病。过了年,病得越发重,已经起不来身了。下头报上来的时候,卫知白急了,匆匆忙忙地就微服往她府上来。
  许晴初醒来的时候,卫知白就坐在她的塌边委委屈屈地哭。
  “陛下……都是大人了……哭什么呢……”
  “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卫知白躲在她的卧房里,像个小儿一样哭得眼睛都红了,“师傅,我错了,别不要我。”
  “陛下……人老了总会死的。”许晴初看着帐顶喃喃道。
  “你真狠心。”卫知白吸了吸鼻子,“我生产的时候也是,九死一生,你也不肯来看我一眼。”其实并没有那般凶险,但她还是生气,因为这个,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跟许晴初对着干。
  许晴初看向她,眼眸中是难得的温情:“陛下,我不能。我必须在政事堂守着。”若有万一,需要有人镇住朝堂以防生变,那一夜她在政事堂门口站了整夜,只为早那么一点听见宫人的传话,但卫知白不会知道,她只知道她唤阿娘唤师傅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伸出的手再也没有人来握。好疼啊。
  “我知道,只有她能叫你变成一个活人。”卫知白垂头丧气。
  许晴初想起卫载了,她好像看见卫载在河对岸向她招手,青春年少,意气扬扬,她轻笑道:“已经是第十年了是不是?”
  “嗯。”
  “阿白,”她久违地换了卫知白的名字,这个名字有十年没有人叫过了,卫知白几乎要再次落下泪来,许晴初摸了摸她的额头,柔声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并不生气,恰恰相反,我觉得欣慰,你是真的长大了。这很好,这样我就能放心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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