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俗游戏 第7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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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驰对他公事公办的态度不言而喻。
  看了很久这张名片,将那串电话摩挲再摩挲,夏安远把头埋下去。他应该开心的,可喉咙、心脏、肠胃,这时候都在烈烈作痛,他不知道该按着哪里,最后只是用手捂住了眼睛。
  马不停蹄赶回直播间,夏安远也还是险些迟到。他跟几位工作人员连连道歉,妆是来不及画了,他换了件衣服就坐到了镜头前。
  白天一些杂七杂八的工作虽然紧凑,但中间还是能腾出一点空隙,他会趁机到纪驰公司楼下碰碰运气。晚上就不太行了,几乎每晚八点钟开始他就得开场直播,一直到十二点才能休息。
  他跟白医生沟通过,白医生说,其实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很不利于他的治疗,尤其是网络上的一些言论,虽然一部分能起到鼓励他的作用,但总会碰到对他不太友好的,负面输入比正面输入更容易到影响人的情绪。而且他第一个疗程的治疗还没有太大的成效,着急去做这些工作,反而会加速压垮自己。
  但夏安远觉得效果挺好的,他今天在纪驰面前表现得就很好,手部无意识震颤的时间也比之前要少得多。只是因为吃药,身体难免会受些影响,太嗜睡,精神恍惚疲惫,经常性干呕反胃,躺在床上的时候总感觉喉头泛着苦,大概是反流性的胃炎。
  但只要能见到纪驰,这些副作用根本算不上什么,别说那些评论了。
  这种评论夏安远这阵子见过很多,弹幕时不时会刷点什么类似“真丑”“难听”“五音不全先去报个音乐培训班吧”“现在是什么人都能干直播了”“不会唱歌建议别唱,不会直播建议别播”“整得不错,哪家医院?就是这个下巴看着有点假,咱就是说do出来的脸就别营销纯天然”的评论,又或者对他有点了解的会问他的过去,问他是不是真的高中都没毕业就在工地上打工搬砖,问他以前在ktv除了卖酒有没有卖过别的什么,或者问他“看你这样也不像打工的,真的不是炒作立人设吗?”
  但好在无论是好的坏的,刷屏的人很多,偶尔看见几条不太友好的,没两秒也就顶上去了,夏安远并不觉得生气,也没过多做回应,在他看来,这些评论其实跟他以前被席成他们骂那样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他会想不通,按说他觉得自己心理承受力还是挺强的,怎么会得了这个病。白医生听完告诉他,抑郁症的病因和发病机制尚不清楚,遗传因素、心理社会因素、神经生化因素、悲观人格特质、应激生活事件,或者疾病、酗酒、滥用药物,都对这个病的发生有明显影响,没办法一言以概之。但现在夏安远既然有这么强的自救意识,相信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一切总会好起来的。
  抱着这个念头,夏安远极速适应了连轴转的工作。
  一开始对着手机屏幕看着自己的脸说话时他还会有点僵硬,这段时间已经好多了,唱一会儿歌就发呆歇一会儿,偶尔会挑一两句无关痛痒的弹幕回答,大家也都快习惯他这种直播方式。
  今晚可能是要到纪驰电话的原因,他唱着歌突然就想到,纪驰有没有可能看到他的直播呢。之前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现在突然一想到了,感觉就好像在隔着手机对纪驰唱歌一样,即使今天纪驰的态度让他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打了个磕,继而忽然走了神。
  被同事提醒回过神来的时候,弹幕都刷爆了,问他想什么呢唱着歌怎么就卡住了。屏幕里的夏安远耳朵尖红通通的,签订合同的时候在恋情这块儿明确做了要求,夏安远思考得越久,弹幕就刷得越快,最后他看着屏幕,只能回答说:“对不起大家,确实走神了,突然很想一个人……一个我特别特别好的家人。
  处理完一点收尾工作下班,已经是午夜了。
  夏安远住处离公司很近,他一般走着回去。回到住处,他先用这个号码去搜纪驰的微信——他们重逢了这么久,竟然连微信也没有加一个。这个号码搜出来的名字就是纪驰本人的名字,头像是公司的logo,看来真是工作号。
  好友申请发过去很久纪驰都没有回,夏安远翻翻相册,把今晚在路上他拍的那张月亮用彩信发给纪驰,“驰哥,晚安。”
  过了会儿又补上一条,“今天见到你好开心。”
  纪驰始终没有回复。
  不光是这条他没有回复,夏安远接下来每天的早安晚安他也没有回复。时间一长,夏安远快要误以为这个号码其实纪驰压根没在用。
  有天晚上他睡不着从床上爬起来,拿出名片,点开来这个号码一遍遍反复核对。
  是正确的,他没有把数字存错,夏安远有些恍惚地想。
  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拨出去了这个号码,那边的滴声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吓得他赶紧按了挂断把手机扔好远——这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
  他想去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电话铃声却在几秒后响起,纪驰竟然给他回拨了过来。
  像做梦似的,夏安远没敢接,没成想紧接着纪驰又打来第二遍,他愣了好半天才赶紧在自动挂断之前点了接通。电流声里传来纪驰低沉的呼吸,夏安远怔怔地站在床边,贪婪地听这声音,好像纪驰就在他耳边呼吸,热气喷在他耳廓那样。
  他们两个人好久都没有说话,终于,是纪驰沉沉出了一口气,像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一样,声音低低哑哑的,却带着他一贯的沉着,他问:“你好,请问哪位?”
  给他发了这么多天消息,纪驰不可能不知道他是谁,要么他根本没看号码,要么他是故意这么问的。但夏安远这时候太迟钝了,完全没往深处想,他一直怔愣着,听见久别的他想念的声音,眼泪忽然就涌了上来。
  “是我,驰哥。”像是怕吵到他,夏安远吸着气小声说。
  他做好了要被纪驰挂电话的准备,但电话那头只是传来一点响动,像纪驰在床上翻了个身,呼吸声仍然在耳侧,听起来要比刚才的轻松很多。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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