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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芳霞没直接坐公交回家,她看见马路对面有个超市,她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
  去看看有没有反季的茄子吧。
  邢文易周一加班过了饭点,打电话让玉知在小区外头吃了馄饨,他自己在单位食堂应付吃两口,晚上就省得做饭了。
  他到天黑才进家门,看见玉知一反常态,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没待在自己房里,他边换拖鞋,开口第一句就问玉知,今天感觉怎么样。
  玉知从他进门就抬眼看着他,明知故问:“你问的是什么?”
  “当然是你的司机。”邢文易走过来,在茶几上拿起杯子喝水,他没设防,里头是玉知倒的半杯冰水。牙让冰冷的水一激,皱着脸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对玉知开口说:“就算今天出太阳,天气也还没热到喝冰水的程度!”
  他把杯子伸到净水器接了热水掺成温的,眼看着又仰头要喝,玉知看见他拿她的杯子喝了一口还要喝第二口,立刻变了脸色,凶巴巴地大喊:“你别喝我的杯子!”
  “哦…不好意思。培训讲话太多了,喉咙有点不舒服,顺口就喝了。”
  杯子被邢文易放下来,玉知心放回肚子里,只是眉毛还皱着。她心里还是有点介意的,要是王怡婷她就不在意,她俩还嗦同一根吸管呢。但这是爸,男女有别,亲爸也不例外。喝一个杯子就是间接接吻,让人心里毛毛的。玉知以前还没这么抵触,上了初中以后天天和姑娘们待在一块,真有了自己是女孩的实感,不再是没性别观念的野丫头了。
  “那冰水不是用来喝的,我刚刚茶泡的太烫了,用冰水兑一半。你要喝就用你自己的,茶壶里有茶,还在保温,你自己接。”她忍不住替自己解释了一下,省得他之后隔叁差五拿这事说她饮食习惯差。
  “喝你一口水,不至于这么大脾气……那我杯子呢?”邢文易张望了一下。他真没把混用杯子当回事,他那非独生家庭,小时候一个搪瓷缸子一家四口都用也是正常的。
  “厨房烘干机里,我刚刚给你洗了,要不然茶的颜色就洗不掉了。”
  邢文易说了一声好,转身去拿自己的杯子,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等她回答刚刚那个问题:“你怎么不说?司机怎么样?”
  “还行,我觉得她开车好稳。”
  玉知说了这句就没下句,还在搜刮和陈芳霞的相处细节里可以淘出什么能讲的东西,可惜没有。她话太少了,开车时很认真,一言不发。
  她放弃了,索性说:“我和她今天没讲话,她开车太专注了,都不讲话的。”
  “她开车是很认真。”邢文易拿了自己的杯子过来接了热茶,又扭开罐子,倒进一大把芝麻和炒豆子,盖上盖把芝麻豆子茶闷着。他顺手就做了两杯,玉知说烫,让他放着,她待会儿凉了再喝。
  邢玉知要看她自己的书,也不和他说话。今天作业少,她体育课解散没贪玩,回教室全写完了,回家就能缩在沙发里看图书馆借的书。班里最近刮起一股看日本文学的风,大概是初中生装深沉的心理使然。她跟着同学也借了一本太宰治来看,看得骨头缝都森冷冷的,加之今天来了月经,腰酸背痛,喵喵还一直趴在她腿上要摸要抱,干扰太强,厚厚一本书翻到一小半实在是读不下去了,被她撂在膝盖上,又被猫伸爪子掀到一边。
  邢文易被茶杯捂热的手摸了摸鼻子,拿起书来看了一眼封面,说:“别这么早就开始看日本文学吧。”
  “你又不是学文学的,给什么指导意见。”玉知自己其实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但就是想顶他的话。
  邢文易:“我好歹也是读了书的。不要看这么阴郁的,你去找点温馨的东西来看。”
  邢文易又坐了一会儿就进书房写他的博士论文了,年纪大了真不适合读书,去上课都得挤周末时间,幸好导师体谅他工作任务重,学术能力、实践能力绝对够格,只要学分够了,也并不要求他每周都往北京跑。信息时代,授课方式灵活,有什么话,电话、网上聊天也交代了。
  已近答辩,邢文易在工作之余见缝插针地写写改改,他建了一个模型来模拟轧钢,导入参数以预测产品状态质量,从而优化产品设计。论文到收尾阶段推进的都是微小的润色,他一边检查一边还要看外语参考文献,隔一段时间就要取下眼睛滴眼药水。
  这周末又要去北京,说起来,他还从来没带玉知进过大学,可他就算带了她去,怕是也没有时间一起逛。
  玉知推门进来,她知道邢文易在干正经事,轻手轻脚地靠过来,先给他递了一板金嗓子润喉糖,又说:“借你大尺子用一下。”
  “做什么?”邢文易从脚边的高筒里抽出来递给她,顺口一问。
  “做个包书壳,借的书怕弄脏了不好。”去年的旧日历还卷在书柜最上面一层,玉知手够不到,就想踩凳子拿,邢文易按住她肩膀,站起身来帮她抽出来,说:“我帮你做吧。”
  “你不是在写论文?”玉知说:“我不打扰你。”
  “没事,我也要休息一下了。”邢文易拿到一边放图纸的大桌上铺开,用镇纸压平:“你书拿过来。”
  玉知跑到外面拿上书,邢文易趁着这空档掰开一粒喉糖塞进嘴里含着,凉意还没弥漫,就听见她又一路小跑进来:“你做大一点,之后看别的书就能共用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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