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被揭露的過去(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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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推开的时候,室内一片昏暗。
  明明才下午四点不到,但在冬天又是在半山腰,儘管室外还有偏斜的日光,室内却已经连物品的模样都看不清楚,只剩下隐隐绰绰的浮影。
  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孩子穿着单薄,一双细细的腿裸露出来,他穿着短裤,到小腿的袜子,脚上踩着材质很差的漆皮鞋,鞋跟都磨损了,被午后的山风一吹,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男孩有一张很小的脸蛋,白得透明,肌肤下的青色血管彷彿都能看到里面的血液流动,嘴唇的顏色略灰,肉肉的好像在嘟嘴,看起来很可爱。
  他的名字叫蝉衣,这不是他真正的名字,是孤儿院里的老院长替他取的代号。说是进孤儿院后就要忘掉自己以前的名字,这样被领养后才能融入新的家庭,而非继续缅怀自己死去的父母家人。
  之所以叫蝉衣,是因为他旧时的名字跟夏天有关。
  蝉衣很瘦小,他今年其实已经十岁了,只是因为在孤儿院吃的不够营养,所以显得瘦弱。这是他被领养的第一天,养父母在家门口放下他后,自顾自开车离开。走之前说是要去市区帮他购买衣物及生活用品,让他先进家门去。
  「哥哥在家里,你不用害怕。」养父是个看起来苍白儒雅的年轻男子,大概才三十岁左右,那双冷淡得像爬虫动物的双眼直直盯着瑟瑟发抖的蝉衣,听起来像在关心他,却连小孩子冷得嘴唇发青都没想过替他多穿一件外套。
  蝉衣抱着自己的熊娃娃,乖巧地点点头,目送着车子远去,直到最后一丁点银蓝的顏色也消失在鬱鬱葱葱的树林间,才畏缩地转身走进屋子里。
  他不知道灯的开关在哪里,房子很宽敞,屋顶的梁木是露出来的,整个起居室是挑高空间,正对门的是一大片的落地窗,现在开着其中一扇,山风好像把外头的云吹进屋子里,到处都有点云雾繚绕的感觉。
  放眼所及没有看到所谓的「哥哥」在哪里,蝉衣不敢走进去,他呆呆地站在门口,小脸上都是谨慎与藏不住的畏惧,小心翼翼地吞了好几次口水。
  「你是谁?」清亮中带着未褪去稚嫩的声音从落地窗的方向传来,蝉衣猛地一个哆嗦,连退了两大步差点跌倒。
  他努力瞪大眼睛,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终于看清楚窗边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背着光所以完全看不清脸,屋内又更昏暗了些,让对方看起了宛如鬼魅。蝉衣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我是蝉衣……你是哥哥吗?」男孩声如蚊蚋,被山风随随便便就吹散了,融进屋里的薄雾中。
  儘管如此,那道影子应该还是听清楚了,从落地窗外的阳台走进起居室后,啪一下打开灯,晕黄的灯光很柔和,散落在宽敞空间中的每一个角落,室内的温度彷彿都温暖了几分。
  「我是。」
  直到这时候蝉衣才真的看清楚影子的模样。那是个年纪不比他大多少的男孩,顶多十一、二岁,但身材修长比同年龄的孩子要高挑,身上是一件学生制服,黑色的立领外衣每一颗扣子都扣得很完美,让他看起来苍白又严肃。
  那张脸与先前离开的养父养母都很像,综合了夫妻二人的特点,因为年纪小的关係有些雌雄莫辨,嘴唇殷红极为醒目。
  「为什么叫蝉衣?」虽然问了问题,哥哥看起来并不是真的感兴趣,他神情很淡漠,手上拿着一个木盒子,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东西,隐隐约约好像可以听见抓挠声。
  蝉衣控制不住颤抖得更厉害了,他本能地畏惧眼前的少年,连吞了好几次口水好不容易才开口:「因、因为我出生在夏天,所以……呃……院长爷爷帮我取了这个名字。」
  当然不是真的,蝉衣是秋天生的孩子,但他记得院长爷爷说过,不要提到自己曾经的家人跟名字,免得新的家人介意。
  「你不想被新的爸妈丢回孤儿院吧?」老院长已经八十多了,头发全白也稀稀落落的,即使如此平时仍然打理出一个西装头,阡陌纵横的脸上眉毛也是白的,看起来很严肃但也慈祥。
  那也只是看起来。
  「喔。」哥哥到底听进去没有,蝉衣也不确定。
  他一手抱着熊娃娃,一口紧紧揪着自己的衣服下襬,背心都是冷汗,好像连衣服都沾湿了,还好有背包挡着。
  「我是竹间卯,你的哥哥。」少年淡淡地介绍自己:「你要叫我卯哥也可以,叫我哥哥也可以,你的名字很有趣,以后应该也不改了吧。」
  蝉衣吞吞口水,露出一个尷尬的讨好笑容,他一个刚被领养的孩子怎么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名字?再说,他其实不喜欢别人叫他蝉衣。
  「你的房间在三楼左边第一间,自己去吧。」竹间卯随意指了下楼梯的方向:「二楼的房间不要随便进入,知道吗?」
  男孩连连点头,他关上大门,抱着自己的熊娃娃,揹着装了课本跟换洗衣物的背包,爬上了三楼。
  背后好像有人盯着自己看,蝉衣控制不住发抖,他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以后,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了,他会有家人,会好好地生活下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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