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光,同其尘(2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至于这伎俩从何处得来?自然是同那不着调的兄长耳濡目染,无师自通了。
  阿斯兰在这事情上眼见着还生涩,只见着皇帝柔和眉眼便先松了面色来,“也是你太轻信了,我知道是你使诈才教四叔得手的。”
  嗯,反间计罢了,老套路。
  “也没抵过你四叔来了一招祸引江东啊。”皇帝莞尔,见他饮尽了茶汤,便顺手拿了碗照旧递给妖精,“送了你来,我多了好些麻烦呢。”
  这却是实话了。原打算着那新汗自断臂膀,换个主和派上台也便罢了,维持数年平和,后头的事情来日再说,只没想到被人反将一军,这么个烫手山芋丢了来给她处理,还想要她做那杀人的刀。
  这可不行。
  外头几声马嘶,看来是法兰切斯卡理完了事,已驾着车走起来了。皇帝挪了挪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态靠在车壁上,“如今还想着怎么给你个名分。”
  “谁要你的名分,你们中原人就喜欢这些虚的。”阿斯兰嘴上总是不肯服软的。
  “没名没分地伺候着,若是旁的宫侍也罢了,你身份贵重,还是得有一个的。”皇帝老神在在,甚至玩起了身侧青年人的细辫,辫梢的孔雀石绿松石之类装饰另有一番古朴风情,“不然宫里随便什么人都能踩你几脚了,我看了心疼。”她也不知几分真假,只是去捉阿斯兰的灰眸。女子的眼睫半掩着眼珠,在车厢里的阴影下露出几分深潭似的莫测。
  看着倒像是个温良柔仁的妻君,面上还带着几分和顺的微笑。
  阿斯兰从前不是没遇过女子,只是那些人总记不住长相,总不是在讨好便是在斥骂。族中虽有姑娘追捧他英勇俊美,那顺风时节的花朵颜色却被视作草原上的装点,大约是还没到了时候。
  时移势易,再是什么样的烈马也被拴上了脚镣,困在一方狭小的车厢之中。
  “……你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分不清的话,便都当了是真的吧。”皇帝只笑,“后宫里的人都这样。”
  “我不是你后宫里的人。”
  皇帝略一挑眉,又很快放了下来,恢复成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很快就是了。都行过了婚仪,小公子,你已在瓮中了。”
  阿斯兰又回到了宗正寺后头的监牢。
  很干净,但什么都没有,没有窗,没有门,没有日光,更看不到一丝人影,安静得厉害。
  他一下终于意识到,皇帝是在用幽闭的法子逼人就范。今日所谓交易,也不过是带着他在部下面前现一现身罢了。交易成,她得利;交易不成,她的威慑目的也全达到了。
  如她所言,已在瓮中。
  蛇蝎美人。
  “等等。”他“蹭”地站起来,抓住了皇帝袖角,“等等。”
  “怎么,舍不得我?”皇帝有意揶揄他几句,只挑着眉毛笑,眼光全落在自己袖口处——阿斯兰手上太过用力,早将那玉色丝缎抓得皱起了。
  “……不是,”阿斯兰颧弓浮上一层薄红,“你说的,都是真的吧?”
  哪些?皇帝故意转着眼珠子想了想,今日真真假假说的话海了去了,“辨不清真假虚实,便当作都是真的就好。”她抽了袖子出来,在衣摆处理了理,“情自然任人打扮,行却能见果。”
  饶舌,狡猾,虚伪。
  阿斯兰沉了脸来,“你答应我,不会伤我的人。”
  “哦,这是正式同意和我站在一边了。”皇帝往前半步,笑道,“君无戏言……只不过,你也须拿出相应的诚意才行。”
  女子身量更小些,虽是半仰头去看人,也未见得少了气势,反倒显得阿斯兰被捆住了手脚似的,木头般杵在地上,手上攥着的袖角放也不是,抓也不是,“我知道,下次和你再去一趟……但你答应好了,不能反悔。”
  “天子一诺,自值千金。”皇帝轻轻拂开了他攥在袖子上的手,“与其忧心我不守承诺,不如说说你想怎么从这宗正寺出去。祸国妖侍,譬如烽火戏诸侯、七窍玲珑心,总得有些配得上的仪程。虽为假戏,也须真做。”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