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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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琼打断了他:“忘了告诉你。我已经离职,不再是她的老师——也不会再做谁的老师。”
  所以一向注重传统重视团圆的褚家放他在大年初一出门。
  已经闹翻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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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染其实没睡得太安稳,毕竟是大白天,不是睡觉的时候。
  可能是陆粲京激烈愤怒的情绪扰乱,她做了很多梦,一会儿是梦见在车流中间狂奔,一会儿是梦见到处翻找户口本。
  甚至还梦见了当年,一地肮脏狼藉,不锈钢的盘子盆子撒了一地,底凹进去,桌子腿都断了。
  那个生她的女人躺在地上哭。
  被打得很惨的人,哭都没有力气哭出声,泪水也是肮脏的,混着鼻涕和血,淌在红红紫紫的脸上,陈染甚至看不见她的眼睛。
  她心里知道这是梦,很冷静地仔细看,想辨认出女人的模样。但是越是看得认真,女人的脸越扭曲,甚至五官都扭成一团,不在人应该长的位置上。
  然后她才想起来,她早忘了人家长什么样了。
  高大英俊的男人带着巨大的阴影走过来,一路踹开挡路的盘子碗,丁零当啷,不绝于耳。
  他嫌女人躺着碍事,像踹开盘子碗一样踹开她的腿,然后踩着她的肚子往前走,没站稳,下去的时候还很踩了一下女人的脸。
  然后躺倒床上睡觉去了。他累了,打人打的,也醉了,困了。
  陈染从角落迅速又娴熟地穿过杂物间的缝隙,无声无息爬到女人旁边。
  她想嘲笑女人是个蠢货,一张嘴却是很稚嫩的耳语,说的也不是想骂的话:“你死了吗?”
  女人默默流泪,看了陈染一眼。
  陈染终于从一团烂肉中找到了一粒通红流泪的眼珠,照出了自己的倒影。
  幼小的孩子,跟女人差不多,也被打的稀烂。
  她不爱这一段,想快进到大快人心的结局,但梦境依然慢慢的。
  陈染说:“你跑啊。”
  这么多年,天天被打,今天被打,明天还会被打。为什么不跑啊?
  离开这里,离开这个男人,离开这个“家”。
  “那你可怎么办呢?”女人说。
  她说过,带着陈染活不下去。
  陈染说:“你自己跑。”
  女人两个眼珠子都冒出来了,不敢大声,悄悄地哽咽:“你说什么呢。那毕竟是你爸爸,这是我的命。他睡着了,没事了。”
  陈染这时候还不会数数,她不知道从女人嘴里听了多少次,只知道自己能完整复述这些话。
  所以她听够了。
  可能是这一天的风很冷,破窗户在呼呼响,灌进来的风吹疼她脸上的伤。她很清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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