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番外、累世(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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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钧磊漠然注视他,踱到病床边的单椅坐下,一双手戴着白手套,优雅自然摆在膝上,他说:「不要太自以为是了。现在的你,要生要死都是我说了算。」
  王騫虎眼里没有一丝惧色,反而欣赏着那个神情冷漠的男人,睨着自己时眼眸中的火光是说不出的动人,想要掐灭它,又想让它燃烧得更炽盛。这种矛盾,蕴酿了千百年,他反反覆覆的折磨着这个男人,乐在其中,无法自拔,现在果然遭到报应了。
  听见王騫虎低笑,徐钧磊不耐烦蹙眉:「笑什么?」
  「你,还是好天真。小瑾,我们都变很多,但你对我好像还是没怎么变。」
  徐钧磊听他说话、低笑,他的指尖控制不住的轻颤,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不安,他明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能主宰这个人的一切了,为什么还是感到害怕。
  像是为了证明给自己看,他平稳呼吸后对王騫虎说:「你是不可能再修炼成仙了。你的道行都被李嗣毁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我也会有办法瓦解它们。这辈子你就只能是个平凡人,如果有下辈子也一样。等你状态允许,我会立刻安排你出国,往后你不会再见到你的家人、朋友,我会监控你到你死为止。」
  他不甘心放过这个人,明知道这也同样不会让自己好过,但他就是……心中难平。
  然而王騫虎的反应却出乎他意料的平静,没有激动愤怒,没有哀怨心死,只是平静的注视着他,过了很久之后才轻咳了下,用很轻的声量告诉他说:「这辈子本来打算放过你。因为,找到一个和你相像的人,我想,抢了李嗣的壳,取而代之和那个人过下去也不错。很早以前我就隐约知道,自己是成不了仙,因为我有捨不下的东西。但是,这回是你自己来找我的。」
  椅子被忽然惊起的动作翻倒,门外忽然涌进一批保镖,徐钧磊摆手让他们退出去,随即对着王騫虎冷笑:「你不要以为讲这种话就会让我放过你了。」
  阴霾,挥之不去。
  车上,徐钧磊回想王騫虎那番话才想起这之中好像有什么微妙的变化。过去他总是很不幸的投生在赵爷身边,赵爷的身份多是他的叔伯,或父亲,再不然就是师长,偶尔几回是年纪比他小的晚辈,但也总是避不开对方,唯独这次赵爷确实没有刻意出现在他身边了,他却自己硬生生撞上来。
  王騫虎说看中了一个跟他相像的人,想取代李嗣,看中的是段记者吗?徐钧磊感到毛骨悚然,怎么会有这种人、不,那应该是没人性了。
  「老闆,你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谢医师帮你看看?」
  徐钧磊婉拒了,他只是太累,和那人追逐了太久而已。
  他把王騫虎送出国,还给那人安排了住处、工作,食衣住行无一不周到,还遣两组人马轮流监视其行踪。那个人似乎在哪里都能适应良好,也有了新的交际圈,彷彿即使没有他一个徐钧磊,一切也不会有太多影响。
  徐钧磊逐渐将经营重心往外移,偶尔才会不经意的想起王騫虎这么一个人,那个和自己一样累世经歷后已面目全非的人。某次出差的空档到了那个人正在生活的国度,他一时兴起出现在某间酒吧,是王騫虎下班后最常去光顾的酒吧。
  不是因为下属的情报,也不是特地掌握了对方的行踪,他只是忽然想来,并没打算非要和那个人碰面。他点了杯简单的威士忌调酒,喝了几口,不时有人过来攀谈,但看他冷漠的样子又无趣的走开了。
  心中的恨,似乎淡了许多,他竟然觉得慌张。毕竟是长久来以为支撑自己存在的东西,一旦消失了,他又该往哪里走?可能这样也好,反正那个人再也掀不起风浪了。各走各的,可能吗?让王騫虎以为一辈子没有自由,安份的活着,而他也该放手了?
  心绪浮荡不定,忽然有点难受,他付了酒钱起身,一个高大身影迎来,轻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回吧台边的位置,那声音低沉温和的击着他的耳膜:「再陪我喝一杯。我请你。」
  对这无礼的举动,他微恼抬头,却什么话也骂不出来。王騫虎笑得温和无害,问了酒保他刚点什么酒,问他要不要喝看看别的,然后擅自作主替他点了新的酒。
  他沉默坐回原位,目光空虚的落在酒吧俐落的动作,努力佯装对旁人不屑一顾。王騫虎似乎对他的偽装无动于衷,逕自热情的招呼:「怎么忽然来了?也不打通电话找我。工作太忙?身体还好吗?」
  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就像他们才是这辈子认识很久的人一样,王騫虎的态度让他不知所措。最后王騫虎也稍微收歛情绪,喝了口酒之后仍是盯着他的侧脸,他也只能藉喝饮料的动作掩饰情绪,忽然间,他听见王騫虎说:「我很想你。」
  徐钧磊冷哼:「想我快点死,好早点解脱?」
  王騫虎只是微笑,两人沉默喝着酒,偶尔用周围的人都不懂的语言交谈,都是讲着吧台那里电视节目的内容,无关彼此。然而,心都悬在对方身上。徐钧磊这趟出来难得没带保镖,他是真的想像过要是自己被暗杀就死了算了,他不知道有没有人跟自己一样,成天到晚都在设想自己的死法。无数次的,想着自己会怎么死,就好像迫不及待要摆脱这世界一样。
  不知道是第几杯酒,徐钧磊知道自己醉了,他醉得越厉害就越想睡,可是他还不想走。王騫虎劝他别再喝,硬是将他拖出酒吧,甩开某些虎视眈眈想捡尸的人,叫了辆车两人坐进去。他不知道王騫虎要带他去哪里,计程车停在某栋公寓,王騫虎带他上楼,他恍惚的认出这是自己给这人安排的住处。其实王騫虎也可以搬走,不过这人一直安于他的安排,没有搬迁过,反正也是会在他的掌控之中吧。
  他被放到沙发上,脑袋昏沉,摸不到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摸半天才想到外套被脱了,掛在门口。王騫虎弄了条湿毛巾过来给他擦脸,他瞪着王騫虎,对方有点好笑的问:「我做了什么让你很生气的事?」
  「你不要再这么假惺惺的。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不看着你,你又要、嗝,去害人。你会有报应,我就是你的报应,不可能让你再……唔。」他的话被擦脸的毛巾抹糊了。大概是他此刻毫无形象,王騫虎看着他竟然笑出声,他却悲哀心酸到想哭,揪着王騫虎早就松开的衣领问:「你要怎样才、才,会,才肯放过我……就那么怨我当初不顺服你?」
  他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人,无论实力、运气,总是优于他人,可是却很孤单。这种孤寂就像诅咒,不管有多少人的仰望讚美,或多优越的物质生活,精神是空的,被时光和这个人给掏空的。
  王騫虎没有回答他,他哭了一会儿累了,小力踢着王騫虎的腿脚再自己往后仰,试图在沙发上找个舒服的姿势休息。王騫虎帮他脱了鞋袜,解开上面几颗钮釦,然后悬身在他上方跟他轻声说话。
  「那时我是真的想过解开诅咒,让你活过二十岁。但你躲到我找不到的地方,自己死了。我恨上了你,存心不让你好过。往后每一世我都让你记得我,可是每次你记起来没多久就又去自寻死路了。你越是这样,我也越是不甘心。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这一世,我认识一个人,就是段豫奇。他很像你,不是说神韵还是哪方面相像,就是一种很纯粹的感觉,我觉得要是用同样的法子折磨他这么多世,他也会和你一样天真吧。」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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