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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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被使唤到鼻尖冒汗,房间也被人折腾得一团糟,却还是毫无生气的意思,反过来安慰他
  网上学来的顽劣招数也用尽了,好像理他预想的成效还相去甚远。
  江声凑过来的时候他险些下意识贴上去,像往常一样讨个抱他压力很大,情绪濒临崩溃,藏着委屈也不能说,江声似乎都明白。
  可他不能心软,明天中午的飞机,他还要收拾行李事已至此,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我他清了清嗓子,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嘶哑,有些累了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静一静吧。
  编排剧本似的生硬台词,从不知那个视频里照搬照读下来,拙劣又不合时宜,像一场荒唐的闹剧。
  他甚至不敢给江声追问的时间,干巴巴地说完这句话便匆忙起身,向门口走去江声这才急了,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怎么了这么晚了你去哪?
  你别问了,我也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气,呼吸有些发涩,我很累,学不好,住在这里也觉得愧疚,一直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常常谴责自己让我静一静吧,可以吗?
  说到最后几乎称得上乞求,眼泪就不听话地掉下来,滚落进衣领里,有些烫。
  真假参半的话,再是不合时宜,好像也能蒙混过关。
  他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踉跄地走出江声房间,又是如何魂不守舍地回到客房收拾行李前一晚彻夜无眠,精力早就消耗到了极限,合上行李箱的那一刻,他身体里的所有零件也跟着失效停转,生平第一次放任他不洗漱也不换衣服,只无意识地定了一个闹钟,就一团糟地倒进了床里。
  断断续续的噩梦接踵而来,甚至让人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等到回过神来,他已经跟着带队老师坐在候机厅里,手里一盒凉透的牛奶,是凌晨两点出门时候、江声母亲特意起床送他来机场,下车时候塞进他手里的。
  江声还不知情。
  天色很暗,同批离开的学生大多有家长陪伴,三三两两坐着听父母叮嘱,脸上还有几分不耐陈里予靠在冰冷的座椅里,望着机场玻璃外无星无月的天,思绪漫无目的地四散开去。
  不知道如果江声在这里的话,会不会也这么絮叨他以后还会见面吗,隔着十几小时机程和时差,大约也只会在梦里见到了吧。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闭上眼,默默地想,那一定是个很好的梦。
  江声,晚上好。
  等你看到这封邮件的时候,我已经坐上了飞往F国的班机。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你告别,我不是故意刁难你,也不是故意把牛奶倒在你床上、弄倒你的书如果你愿意相信这是一次吵架,我们因为这样幼稚的争吵分手了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可惜演技拙劣,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我要去参加一个交换项目,如果成绩足够好,就能在国外升学,直达世界顶尖的艺术学府这是项目书上的原话。其实前段时间老师找过我,问我是否有意愿参加,但我拒绝了。尽管会有遗憾,但直到现在我依然觉得,独自出国学习和留在你身边比起来,哪怕只读一所末流的学校,我也更愿意留在你身边,只是那样的话,会不会太影响你了?
  阿姨和我聊过她很善良,没有为难我,但我不能不考虑她指出的那些问题,也不得不正视我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我有很多缺点,很多身体和心理上的创伤,大多数时候都是你在照顾我、包容我,以至于我常常自我怀疑,甚至谴责自己,你大概也察觉到了吧。
  事已至此,我不想再影响,或者说是拖累你了,以后也不会再主动联系你,以前的手机卡我已经扔了,社交账号也都不会再用,就到此为止吧。
  我骗过你一件事。当时我说,我大概是世界上最想活下去的人,那其实不是真心的,我只是说给你听,不想节外生枝而已。那段时间我很崩溃,也很迷茫,无所谓活不活也不知道该怎么活,只是没想到自尽,我太怕疼了那时我只想一个人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再也别和谁扯上关系,别再连累旁人,是因为认识了你我才开始觉得有你这样一个朋友也不错,后来喜欢上你,才试着改变自己,自愈,或者说尝试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母亲和恩师离世后,这么多年来我都没有被人爱过,没有尝过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你是第一个,谢谢。
  但很多人都爱你,你的父母也爱你,他们不希望你受世人偏见的苦,我也不希望十八岁的时候认识过你,我已经很知足了,这是一场很好的梦,现在梦醒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凌晨三点过半,江声从一场风雪漫天的乱梦中惊醒,打开手机屏幕,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封邮件。
  他肩膀一僵,几乎以为这是谁发来的恶作剧然而这封几百字的邮件含义明确,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写成的,即使发送方只是一串数字,读到最后一行的时候,他也不得不面对某个清晰浮现的认知:这是陈里予写给他的分手信,或是道别信。
  他的第一反应是切换软件去查机票,输入F国的关键词之后,面对着一长串机场名称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去了哪所学校,连找也无从找起。
  江声毕竟聪明,不用明说也大致能想象出事情的原委十有八九是他母亲同陈里予说了什么,大概还愿意承担他出国读书的学费出于理智,他就算要买明天的机票去追人,也得先问问他亲妈和班主任。
  可是江声吸了吸鼻子,心口隐隐作痛,顺着呼吸没入四肢百骸,浑身都沉重得如坠冰窖可陈里予都说得这么明白了,症结根本不在于他母亲的态度,也不在于过于遥远的距离本身,归根结底,是心病。
  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知道陈里予在想什么,再是了解,照顾再周全,他还是忽略了他的小猫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某些问题,还有随之而来的焦虑与痛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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