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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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难得一见的纠结了。明知道和对方做一样的事,在社交规则里通常称不上逾矩,可他就是过不去心里的坎,总觉得一旦有了第一次借故越线,后果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十七八岁的年纪,气血正盛又一窍不通,不都是一发不可收拾么。
  走到校门前的最后一个拐角,他们抄了近路,从小吃街背后穿过去,走一条墙高瓦高的小巷,能免受几分钟的寒风之苦。巷子狭窄,陈里予有些洁癖,便下意识离他近了些,走在他半步前的地方,似乎只要他一伸手,便能将人搂进怀里。
  他垂下视线,陡然撞见对方被风吹红的耳廓,脑海里这样那样的纠结便被一键清空了下一秒身体先于意识开了口,他听见自己问陈里予,可以抱一下吗。
  嗯?陈里予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一路没说话,声音还有些发涩,带着几不可察的鼻音,为什么?
  冷,江声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心怀鬼胎,话里的心虚都要溢出标点,一回过神来便疯狂撤回,不是,没有,我就是
  陈里予看他一眼,没说话,又转过头继续向前走,无事发生似的直到江声都以为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才突然停下脚步,在街巷出口无人且宽敞的昏暗处转过身,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怀里。
  他听到陈里予的声音,低低的,贴在离他心脏很近的位置:抱啊。
  太奇怪了,怎么明明有所预期,却还是手足无措。
  他像是生平第一次拥抱别人的愣头青,恨不得将心上人拥进骨血里,又舍不得,只能克制地低着头,嗅陈里予身上的味道第一次见面时候闻到过的,冷泡茶既甜又涩的香味。
  陈里予大概以为他真的冷,罕见地主动伸手,抚了抚他的后背。可他心知肚明的,自己丝毫感觉不到冷,白日晴空之下,他的灵魂烂俗又滚烫,装满莽撞的欲言又止的非分之想。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陈里予靠在他身上,略微同他分开些,低着头,手指缠上他卫衣领口垂下的绳子,轻声道,我什么也不会,但还是要高考不嫌浪费时间话,能帮我补一补吗?
  他难得说话这么谨慎,礼貌得小心翼翼,反而让江声受宠若惊。明明是最亲密的姿势,情人一样在无人处相拥,他心底近乎决堤的冲动却一点一点平息下来,被微妙的歉意取代,只有手还贪恋地放在人身后,轻轻磨蹭他衣料下凹陷的后腰。
  算了,陈里予没给他接话的机会,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卑微,本能地有些不悦,绕着那根细绳的手往下一拽,自言自语似的,爱教不教,我可没求你
  江声这才回过神来,大梦初醒似的分析明白他这番话什么意思,收回手,又忍不住摸了摸对方的发顶,从熟悉的动作中找回些许自在来:可以啊,把以前的基础知识过一遍,就当复习了走吧,快迟到了。
  讨抱讨得莫名其妙,松手也莫名其妙。陈里予看他一眼,点点头,打从心底里不信这人是冷了想取暖体温高得心脏都要供不上血,耳根通红,总不会是被风吹的。
  也不知道和谁学的这一招,话里明晃晃的私心,体温和心跳也骗不了人倒是他自己乍一转身,冷风涌进围巾里,还冷得肩膀一颤。
  要是能明码交易就好了,抱一下就补习多少页,讲几道题,谁也不亏的买卖,他就不用暗自博弈一路,在彼此相拥这样暧昧的情景下,说这么煞风景的话了。
  幸好江声没起疑,只是欲盖弥彰般念叨了几声冷,又和他条分缕析地盘算该怎么复习,离下次月考还有几天,会考什么,先讲书还是先做题,该做什么题
  那些数理化知识点的名词听得他云里雾里,一想到语文八百字的作文和整面整面的阅读理解太阳穴便隐隐作痛,只想叹气他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上帝点满了他在美术上的技能条,也将剩下的窗关得严严实实,不让他看其它的路。
  现实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残酷一些。
  英语早读,老师站在讲台上说今天不听写,但抽查背课文。
  陈里予没学过,翻开书支着下巴默默看书,思绪却无法集中,漫无目的地神游掠过这样那样晦暗不清的片段,不知是因为几分钟前那个拥抱,还是近二十四小时里他们过分越线的距离。
  这就算一起睡过觉了,同床共枕,做梦似的几个小时,回过神来只记得昏沉晦暗的梦,还有入梦前对方无意识地安抚他,紧紧牵住他的手。
  如果最后不是他的话,江声未来的伴侣大概很幸福吧。陈里予看着放大加粗的课文标题,默然想道体贴周全,会尊重人也会照顾人,善良又明朗,某些方面是直男了些,倒也瑕不掩瑜,毕竟聪明,一点就通了
  想什么呢,明明对他动心了,不是他还能是谁陈里予皱了皱眉,在心底里反驳自己,又想起他前路渺茫的未来,便有些乱了头绪。
  十二月初美术联考,十一月初报名,留给他做出决定的时间只剩下短短几天,他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考上对数理化知识一窍不通,看长篇的文字会头疼,唯独英语好一些,也没有应试的基础,还剩不到一个半学期,哪怕算上寒假,时间也很紧张了。
  他的美术造诣是高,能把普通院校的分数要求降到很低,可那毕竟是为十年寒窗寻常学生出的试卷,再低再低,也绝非轻而易举。
  先让江声帮着补一补吧他做好最差的打算了,只要有学上,能顺理成章留在省内,离江声近一些,他就心甘情愿有些魔怔了,最暴殄天物也最不计后果的预期,看在其他人眼里,大概就是典型的被爱情冲昏头脑吧。
  可他心知肚明的,除了江声,没人能让他自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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