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4)(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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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的他大概也不会想到,十八岁生日前夕,他会独自一人待在空荡的房间里,听与他无关的欢声笑语吧。
  十八岁,这样浑浑噩噩坎坷黑暗的生活,他已经熬过了整整十年。
  家道中落,亲人离世,家庭暴力,冷漠的领养家庭,日渐封闭的性格和不稳定的消沉情绪,还有被色弱摧毁的天赋梦想说不绝望是假的,一个月前拿到检查单的那天失足坠河,他又何尝没有想过一了百了,溺死在一片黑暗的冰冷里。
  如果不是因为江声
  陈里予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抱着那件衣服翻了个身,曲起膝盖将自己蜷成一团,咽下喉咙口泛起的酸涩湿意,强迫自己在陷入胡思乱想前反反复复默念江声的名字,想他的脸,他映在自己心里精心收藏的千万幅画像。
  明晰的细致的,每一幅都有清晰而完整的画面,第一次见面时候托着下巴偏头看他的少年,寒风里替他披上外套的少年,还有断电那晚难得乱了阵脚、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来接他的少年
  江声。
  五分钟后他从床上缓缓坐起来,看着窗外暗下的天,面无表情地走到书桌旁,找出一袋临近过期的巧克力派,和水杯一起带上了小阁楼。
  他很想这时候去和江声聊聊天,甚至打个电话,就像在学校一样没完没了地缠着他但这时候江声十有八九在复习正经的高考内容,或者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就算看到他的消息一定会回复,他也不想打扰对方。
  等到十一点后吧,约好的时间,他不会贪心太多,只想听一句生日快乐。
  小阁楼的杂物被陈里予挪开了,露出一隅封死的落地窗,一幅画画得七七八八,他就坐到窗边休息,靠着窗户看楼下暖黄的路灯他住的这所房子里没有一盏暖色的灯,视野里唯一的暖色居然在窗外,有些讽刺。
  十一点过半的时候他拿过手机,给江声发了个句号。
  江声似乎在等他,很快回了消息,问他怎么啦,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说。
  陈里予侧过身,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窗户玻璃上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江声以往在楼下等他的地方,总觉得怅然若失看着他那条秒回的消息愣了愣,下意识打出没什么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换成一句你在忙吗?
  江声说没有,在看小说。
  他口中的小说也是陈里予理解不了的严肃文学,他想了想,没再追问下去,又问对方能不能打电话,方便吗。
  能,我爸妈睡了。
  对方的来电提示很快亮起来,陈里予清清嗓子,接了电话。
  有什么事要留到现在才能说?电话里江声的声音和平时不太一样,似乎有意压低了音量,听起来低沉很多,带着某种近于细碎磁粒磨蹭的质感,语气却如常明朗,带着温和的笑意,挠得人耳朵发痒。
  想见他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陈里予按回心底。他又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才轻声回答他:明天是我生日零点之后的明天。
  他的性格里已经逐渐缺失了对这类庆典式愉悦的自主感知,也很久没有向别人主动开口说这类暗示讨要般的话。
  但他还是想告诉江声,想听一句独属于他十八岁的生日快乐。
  有人说十八岁的生日很特殊,从孩童跨进成年人的世界,要有最重要的人陪在身边的。
  江声似乎比他本人还要激动,闻言追问了两句真的吗,然后自言自语般的嘀咕声传过来,关于现在还有没有蛋糕店开门,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
  我现在去找你哦,对面的大男孩不知想到了什么,没头没尾地这么告诉他,还有二十分钟,肯定够。
  陈里予一愣;你这么晚了,还很冷,你是傻子吗
  对方用套上外套的窸窣声和开门关门的动静回答他,恋爱中,不,暗恋中的人的确都是傻子。
  直白冲动与私心各占一半,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过海瞒天十八岁生日很重要,但即使不在这一晚,他也会为了陈里予偷偷溜出家门,不顾一切地去找他。
  都在打着过生日的幌子满足贪念,心知肚明的,当局者迷罢了。
  窗外星月明晰,无声地注视人间,窥探他心底清澈也浑浊的私念。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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