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青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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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あなたと逢うたびに,すべてを忘れてしまうの。——《青い珊瑚礁》
  “这保姆太不像话了!幸好你和姐姐都没事,不然爸妈可要吓死了。”晚上,从医院回家的季建阳脸上乌云密布,王语英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担心外公的身体,季越觉得她的声音可能要不受控制地贯穿整个楼层了。
  季建阳皱着眉头耐着性子听完了全部录音,转头又拍了拍季燃的肩:“你做得很好,你保护了姐姐也留存了证据。但是这件事你们不能告诉外公,说的太突然了他心脏不好,受不了这个刺激。”随即又从皮夹里抽出200块钱递给季越:“明天带弟弟出去玩玩,海边走走,散散心,在外面吃顿好吃的。爸爸妈妈明天上午去中介那边把这件事处理了,再和外公好好说说。”
  入夜,叁个大人都在卧室酣睡。客厅沙发床上的季越睁眼盯着天花板,翻来翻去,睡不着,想的全是今天下午。她抬眼向书房望去——季燃在那里打地铺睡觉——漆黑的夜里只有昏暗的月光和不知疲倦秒针在告示着这个世界的时间还在流逝。罢了,保姆的事情也算解决了,至于其他的...之前在器材室也算发生过——虽然那时是自己主动的。这么看来,还真是亲姐弟啊,就连行为模式都那么相像。又在床上翻滚了几次后,季越决定起身去上个厕所。她光着脚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厕所在外公睡的主卧卧和书房之间,进入厕所后关门开灯一气呵成。季越站在镜子前:她的头发微微睡乱,脸色恢复了往日的苍白,只有眼睛里的红血丝似乎在提醒她不该再想一些无谓的事,而该早一点休息了。少顷,她轻轻关上马桶盖按下冲水键后缓缓拉开了移门,一个欣长的人影吓了她一跳,又在她将要尖叫的瞬间捂住了她的嘴:“姐姐,是我。”季越惊魂未定,反手把这个鬼魅般的人影拉入书房:“你干什么呢?”
  “我睡不着。起来上厕所。”少年的气音在她耳边萦绕,像是天鹅的羽毛搔过耳廓。
  “是因为...下午的事?”季越看向黑暗中季燃的脸,想分辨出他的轮廓。
  仿佛是感知到了少女的目光,季燃掉转头面对着她:“嗯。”
  “姐姐,你害怕吗?”
  她看见黑夜中少年发亮的眸子,“怕,”过了一会她又摇摇头,“也不怕。”
  季燃愣了一秒后,将她揽入了怀里。
  季越没有抵抗,只是低低地说:“躲在衣柜里的时候害怕,但现在不怕了。”随后看向少年小鹿一般明亮的眼眸,末了加了一句:“爸爸会处理好的。”
  “我是说,后来我...”少年的声音越发轻柔,像冬日安静飘下的雪花。
  大约是害怕他说到那些让自己难以面对,辗转反侧的地方,季越打断了少年的话:“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村上春树吗?”
  季燃停顿了一下,捕捉到了姐姐的逃避。他垂下睫毛,换成往日慵懒的声线:“是不喜欢。”
  “那你还看他的书?”
  “反正就是不喜欢,看是觉得无聊。”
  “幼稚。”季越侧身刚想走,却看见了一个人影:“妹妹,你和小燃在做什么事体?怎么还不睡?”——是外公起夜——而此时她和弟弟正相拥。
  好在外公也没多说什么就走进了厕所,只听季越匆匆应了一句“这就睡了”就走向了客厅。
  第二天季越醒来时已经接近10点,餐桌上有王语英留的粥。外公正在翻着泛黄的《论语》,看到季越起来:“妹妹你起来啦,弟弟已经出门了,说去海边游泳去了,你吃完了就去找他吧。”而后又抬了抬老花镜,像是仔细思忖着语言:“你们两个小朋友都长大了,男生女生是有分别的,不能再和小时候一样,一起打闹一起睡觉了。我和燃燃也关照过了,但你是女生,更要注意一点。晓不晓得啊妹妹?”满头银丝的老人耐下性子对自己的小外孙女说教。
  季越感觉心上什么地方被击中了一枪一般的难受,外公还是看见了。是啊,姐弟长大了,自然就不能太亲近了,要保持距离。不能靠太近,不能抱在一起,不能睡一起,而后面的那些事情,更是不被允许的。她不敢看外公的眼睛,随口答应了一句就匆匆出了门——毕竟就快中午了,爸爸给的200块饭钱都在她那儿。
  不知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季越走走停停,花了快半小时才走到了海边。上一次来,已经是一年前了。她仰起头,七月的阳光虽然热烈,但顺着海风,还是让人觉得愉悦。沙滩上的人并不算多,在太阳的照射下温热的沙子包裹着每一根脚趾。连绵珊瑚礁在波光粼粼的海水下散发出沁人的蓝。
  季越不会游泳,只脱了鞋站在浅滩处让海浪舔舐她的小腿。她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海里传来星星点点嬉笑的人声。在她模糊的视线尽头,隐隐显现一个熟悉的轮廓。是季燃。他随着浪花起起伏伏,像一条来去自由的鱼。蓝色的海水中少年的皮肤透出炫目的白,光与影交错在修长的身形上,阳光的热和海水的凉在此刻达成和解,劈风斩浪直击而来,迷乱了她的眼,也掀翻了她心中的湖水。
  等她再次凝聚视线抬眼,只看见一排浪花从远处袭来,裹挟着少年的身姿,沉没在那一方蔚蓝的海水中——她的视线失去了熟悉的身影。过一会儿少年的脑袋又浮出海面,如此往复。季越的脑子煞一下空白,一个隐藏在她深处的念头随之袭来——季燃,她的弟弟,总有一天不会再是那个和自己朝夕相见的少年。他会乘着风浪而起,又会回归他自己的海域。而自己,最多只是岸上的看客,怕水的她不能碰到那片海域的分毫。季越闭上眼睛,感觉阳光在脸颊上的温度,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这个可能性,光是想起,就让她的心四处都泛起刺痛,又湿又冷。也许,没有季燃,她才能救赎她自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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