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落魄山祖师堂(10 /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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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尚真叹了口气,说道:“闲的是野修周肥,真境宗宗主和姜氏家主还是很忙的,所以这趟回了书简湖,那场盟友见面,我可能会让下面的人代为出面,可能是刘老成,或者是李芙蕖,反正不会是咱们真境宗那位截江真君。”
  陈平安笑着点头,道:“这两个都可以。”
  接下来陈平安会在牛角山渡口登船,乘坐披麻宗下次南下的跨洲渡船,直接去往老龙城。在这南下途中,要见两拨人,一拨人是披麻宗和春露圃,商议三方合作的具体细节;第二拨便是围绕莲藕福地形成的盟友,除了姜尚真,还有老龙城范二、孙嘉树,既然如今福地已经提升为中等福地,有不少事情要重新谈一谈。
  在南下之前,等到魏羡和裴钱回到落魄山,崔东山就会带着魏羡一起离开龙泉郡,陈平安则打算乘坐自家龙舟,带着裴钱一起去趟大隋山崖书院。
  必须要去。因为落魄山祖师堂建成时,陈平安无比希望能够在场的人,有李宝瓶、李槐、林守一、于禄、谢谢。
  人难称心,事难遂愿。
  陈平安曾经与陆抬说过自己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将来有一天,当年自己一步一步陪着走去书院求学的他们,可以在落魄山上,或是龙泉郡自家的某座山头上潜心治学。他们可以不是落魄山人氏,也不在谱牒上记名,落魄山就只是给他们那么一个地方,山清水秀藏书多,每逢开春,便会杨柳依依,草长莺飞,让他们可以在未来人生路上的某段岁月里,哪怕很短暂,也可以离着小镇那座学塾近一些,然后若想远游,便去远游,若想历练,便去历练,仅此而已。
  更多的,陈平安觉得自己好像也做不到了,因为谁都在长大。
  当年那个扛着一根根槐木满街跑的红棉袄小姑娘,在山间泥泞里哭着闹着也要小竹箱的李槐,在黄庭国仙家客栈里好心却没有说什么好话的林守一,喜欢接替陈平安守后半夜的亡国太子于禄,永远冷着脸而事实上对整个世界充满畏惧的谢谢,都是如此。
  这天夜里,陈平安趴在竹楼一楼书桌上,做了个鬼脸,学着他趴在桌上的莲花小人,咯咯笑着。
  在从落魄山那边租借而来的鳌鱼背上,珠钗岛岛主刘重润尚未去往书简湖,正独自在山巅散步。
  当她决定将水殿在鳌鱼背炼化的那一刻,其实“珠钗岛岛主”这个称呼,就已经名不副实。
  刘重润回到住处,桌上摊放着一幅她手绘的堪舆图,囊括了包括披云山在内的龙泉郡六十二座山头。
  龙泉剑宗祖师堂所在的神秀山,与挑灯山、横槊峰,互成掎角之势,此外又有从落魄山租借而来的三座山头——彩云峰、仙草山、宝箓山,六座山头连绵成势,加上后来入手的诸多山头,龙泉剑宗虽然在山头数目上与落魄山大致持平,优势不大,可事实上版图大小还是要稍胜一筹。听说大骊王朝有意在京畿北方,划出一大块地盘,交予龙泉剑宗。
  除了圣人阮邛的龙泉剑宗和陈平安的落魄山之外,其他各方势力已经不成气候,哪怕能够抱团,显然都无法与这两个庞然大物抗衡。
  龙脊山,枯泉山脉,香火山,远幕峰,地真山……刘重润低头凝视着这幅堪舆图上的势力分布,鳌鱼背显然属于双雄对峙之外的第三方,只不过大骊山上仙家,显然都已经将珠钗岛自动划入落魄山藩属范畴。刘重润在观礼之前,心里不是没有一点疙瘩,因为她从来不愿自己的珠钗岛,沦为任何大山头的附庸,但是在那场落魄山祖师堂观礼之后,刘重润便有些心情黯然。
  那个在青峡岛当了几年账房先生的年轻人,原来不知不觉之中,就已经聚集起这么大的一份深厚家底。
  关键是与落魄山好到就快要穿一条裤子的北岳山君魏檗,从来都懒得掩饰这一点。三场夜游宴,就像黄梅天的雨水,急促密集得让人措手不及。夜游宴前后,披云山上,个个脸上笑容灿烂,心中哪个不是叫苦不迭,光是三份拜山礼,就不是什么可有可无的开销,没点本钱的,当下估计都已经是拴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落魄山居然还有一位身为玉璞境野修的正式供奉,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不是“宗”字头的仙家,却拥有一位上五境供奉的山头?当真不怕客大欺主吗?
  再加上北俱芦洲披麻宗的两个木衣山祖师堂嫡传修士担任记名供奉,这又算哪门子事情?
  至于那个站在第二排的白衣少年崔东山,刘重润觉得半点不比那“野修”周肥好说话。
  而当时站在第三排的四名男女,朱敛、卢白象、隋右边、魏羡,哪个简单了?其中三人,刘重润都认识,去打捞水殿龙舟,与三人相处时日并不算短,见他们个个神华内敛,气象惊人,剩下那名气势半点不输三位武学宗师的女子,根脚依旧晦暗不明。可既然能够与三人站在一起,就意味着那名女子的战力,不会弱。四名至少也该是金身境武夫的落魄山谱牒人氏。
  偌大一座宝瓶洲,上哪儿找去?
  真正让刘重润不得不认命的一件事,在于落魄山祖师堂的年轻一辈,经常见面的裴钱,横空出世的少年郎曹晴朗,岑鸳机,元宝、元来这对姐弟……因为这些年纪不大的落魄山第二代弟子,决定了落魄山的底蕴厚度,以及未来的高度。
  可最让刘重润震撼的,依旧不是这些,而是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落魄山祖师堂悬挂的那三幅画像。这意味着落魄山从何而来。
  那天是刘重润第一次知晓,同时也明白了落魄山的山名,竟然如此有深意。
  第二件事,是当时那座不大的祖师堂内,无声胜有声的一种氛围。
  那个头别玉簪子的青衫年轻人,孤零零站在最前方。身后众人,无论什么境界、什么出身、什么性情,嫡传也好,供奉也罢,人人肃然。
  尤其是当陈平安报出周米粒的护山职责后,在一旁观礼的刘重润,很仔细地打量和感知众人的细微神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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