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剑修如云处》:欲言已忘言(4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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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要说有人如此神通广大,能够让曹枰听令行事,使得这个等同于庙堂上柱国的巡狩使亲自谋划,总不会是国师大人吧?
  为了一处有人领路的山水秘宝,至于如此鬼鬼祟祟吗?
  大骊铁骑一路南下,收拢起来的山上物件,堆积成山。禁绝、捣烂山水祠庙数千座,都是按照大骊的既定规矩运作。
  就差这一桩?
  刘洵美充满了好奇,并且希望自己能够活着知道那个答案。
  大骊精骑这边备好了马匹,众人一起骑马去往宝物藏匿之地,相距瘴云渡口不算太远,两百多里路程。水殿和龙舟埋藏在一条大江之底,秘道极其隐蔽,唯有依靠刘重润掌握诸多山水禁制的破解之法方可入内,打烂水运山根强行进入则会触发机关,水殿和龙舟就要随之崩毁。
  刘洵美与刘重润并驾齐驱,商议路线一事。魏羡与卢白象紧随其后,闲聊往事。
  卢白象算是画卷四人当中,表面上最好相处的一个,与谁都聊得来。其余三人,相互间几乎说不上话。
  朱敛不知怎么竟然就跟曹峻一起落在骑队尾巴上,相谈甚欢,称兄道弟,什么都聊。当然,两个大老爷们,不聊女子不像话。
  你曹峻无论说什么,我朱敛回答的言语,要是说不到你曹峻心窝里去,就算我这个老厨子厨艺不精,不会看人下碟。
  果然,曹峻眼睛发亮,都想要离开行伍,去落魄山当供奉了。
  李希圣带着书童崔赐,离开北地清凉宗后,返回青蒿国一座州城。青蒿国是北俱芦洲的一个偏僻小国,不过不是什么大国藩属。
  州城里边,李希圣在一个名为洞仙街的地方,买下了一栋小宅子。对面住着一户姓陈的人家,殷实门户,不算大富大贵的高门,其中有个李希圣的同龄人,名字当中恰巧有个“宝”字,名为宝舟,是个没有功名在身的闲散文人,琴棋书画都不俗,李希圣经常与此人出门游历,不过都走得不远。
  李希圣之前从宝瓶洲来到北俱芦洲,一路北游,然后在此停步,还通过一些关系,在一州学政衙署谋了个浊流差事。在去往清凉宗之前,李希圣每天都要从衙署门头那座“开天文运”牌坊旁边走过,衙署十二进,不算小了。
  学政大人对李希圣青眼有加,觉得这个年轻外乡人学问不浅。当然,学政大人是出了名两袖清风的清流文官,能够突然从一处清水衙门高升庙堂中枢,担任礼部侍郎,这里面肯定是有些额外“学问”的。有一次他与李希圣推杯换盏,借酒浇愁,李希圣便给了那些“学问”,是偷偷留下的,学政大人偷偷收起的。
  第二天,李希圣便成了学政衙署的一名胥吏。
  崔赐一开始还觉得五雷轰顶,为何光风霁月的自家先生,会做这种事情,读书人岂可如此市侩作为?
  李希圣没有与崔赐解释什么。
  这次返回州城,学政衙署那边已经没了李希圣的位置,是随便给了个由头,就剔除了李希圣的胥吏身份。
  李希圣也没有在意。
  崔赐来的路上,询问先生这次要在青蒿国待多久,李希圣回答说要很久,至少三四十年。
  崔赐一开始还有些心慌,怕是要几百年来着,结果听说是短短的三四十年后,就如释重负了。毕竟他与先生,不是那山下的凡夫俗子了。
  可是每当崔赐一想到自己的根脚来历时,便总有挥之不去的忧愁。
  这天李希圣又摊开一幅字画,看那镜花水月。
  崔赐知道自家先生的习惯,便在一旁早早焚香。其实李希圣没有这份雅致,但是崔赐喜欢做这些,他也不拦着。
  画卷之上,是一位老夫子在坐而论道。老夫子是鱼凫书院的贤人,讲得十分像老婆娘的裹脚布,翻来覆去只说一个道理,弯来绕去,就是讲这个大道理的种种小道理。崔赐刚开始还听得认真,后来便觉得十分没劲。这些个道理,稍稍读过几天书的人,谁会不懂?需要老夫子讲得如此细碎吗?
  后来先生带着他一起游历鱼凫书院,得知了这位老先生被笑话为寻章摘句老雕虫,还被视为书院最没有真才实学的贤人。在书院求学的儒家门生们实在受不了,书院就给老先生安排了这桩差事,负责镜花水月,为那些山上修士讲学。估计连老先生自己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人喜欢听他废话的,不过依旧讲了三十年。老先生乐得清闲,有时候,还会带上几本属于自己心头好的书籍、笔札、字帖,挑选其中一句言语,由着自己的心情,随便讲开去。
  崔赐在鱼凫书院那边满是书肆的大街上,听说了老先生一大箩筐的陈年旧事。据说老先生当初之所以获得贤人头衔,是撞了大运,与学问大小没啥关系。一开始也有各路聪明人,与当时还不算老的先生,成了诗词唱和的同道朋友,各国士林,各大地方书院,都盛情邀请此人去讲学传道,可是到最后,连官场上的那种烧冷灶,都没了兴致。此人的一幅字帖墨宝,或者扇面题字和楹联等,最早的时候,可以随便卖出千两银子,可是到如今,别说十两银子都没人买,送人都未必有人愿意收。
  可是崔赐却发现,自家先生听这位老先生的讲学,次次不落,哪怕是在清凉宗为那位贺宗主的九名记名弟子讲学期间,一样会观看鱼凫书院的镜花水月。
  画卷上,那位老夫子,在那三十年不变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润了润嗓子,拿起一本刚刚入手的书籍,是一本山水游记。快速报过书名后,老夫子开宗明义,说今天要讲一讲书中的那句“村野小灶初开火,寺中桃李正落花”到底妙在何处,“村野”“寺中”两词又为何是那美中不足的累赘。老先生微微脸红,神色不太自然,双手持书,将那本游记高高举起,好像是要让人将书名看得更清楚些。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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