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夜奔(27 / 30)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怎的?”柴进皱着眉说,“你疯了?”
  “如何是疯了?”
  “若不疯时,怎说出杀官兵的话?杀官兵不成造反了吗?”
  “原是大官人也知道官兵杀不得!然则还有一计。”
  “说来看!”
  “大官人与林教头,一条绳绑到官府,一起坐牢,一起上法场。那时节,江湖上人,谁不夸大官人一声‘真正够义气’!”
  “这叫什么计!”柴进一口唾沫吐过去,瞪着眼骂,“你也来笑我!”
  一句话不曾完,屏风后闪出一条影子来,大声说道:“大官人息怒!老管家真个见得透,句句金玉之言,大官人不可不听。”
  不知林冲何时在屏风后面,估量一切皆知,柴进便也不瞒他了,叹口气说:“林兄,想不到事情是这等棘手。”
  “非也。趁此刻让我告辞,也还来得及。不然,大官人害了自己,也害了我。”
  特意把“害人害己”这句话倒过来说,为的是教居停主人再无理由坚留。实情所迫,亦非如此不可,柴进叹口气,用种割舍了什么心爱之物的语气说道:“也罢,待我安排林兄动身就是了。”
  这话一说出口,林冲的愁眉一解,那老庄客更觉如释重负,急忙说道:“既如此,待我去安排衣服干粮、应用什物。”
  “先不忙!”柴进吩咐, “且取酒来,待与林教头从长计议。”
  依然是在后园小阁里,备下一桌精致酒果,两人把杯密谈,第一层要商议的,自然是先问林冲投奔何处。“如今从哪里打算起?只好投西北而去,走到哪里算哪里。”
  “莫不是投向金人?”
  “这是什么话?”林冲勃然变色,“我林冲便有国难投、有家难奔,又何至投向敌国?”
  “这等说,林兄,你只怕没有存身之地了——”
  柴进的说法也有道理。高俅陷害林冲,本来只私下出花样;如今杀伤人命,潜逃无踪,成了重要罪犯,正好画影图形,行文各路州县,一体缉拿。有那相熟的,自然不敢收留,便肯收留,林冲也必不肯连累人家落个窝藏逃犯的罪名。照这等说来,岂非天下之大,竟无立足之地?
  听得这番道理,林冲不由呆住了!“难不成学我那鲁大哥,”他自语着问,“也遁入空门?”
  “你又不比鲁智深了!”柴进指着自己颊上说,“他没有这个金印。”
  真是,连削发为僧只怕都难如愿。“唉!”林冲悲愤莫名,一仰头把杯酒灌了下去。“若是包龙图在世,我便自去投案,诉诉冤屈。如今,”他神色狞厉地说了一句,“只怕要逼得我不顾一切了!”
  他这神情言语,让柴进悚然心惊,也不免懊悔,原是筹好了一条路要救朋友,不该尽拿话挤他,把他挤得钻入牛角尖,索性要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来,岂不反倒是害了朋友?
  于是柴进急忙放缓了神色,扼着他的手笑道:“林兄,休这等!五湖四海,多得是藏龙卧虎之地,你尽管宽心饮酒,我安排你一个去处,暂且委屈一时;这里我依旧照原来的办法,拼着消折钱财,到开封替你把官司打点清楚。快则半年,迟则一载,依然可以相聚,何必忧烦?”
  林冲也不知他是真话,还是故意说来宽慰于人,只觉朋友的盛情,不可辜负,所以点点头,尽力把自己愤懑激动的心情按捺下来。
  “这个地方,自然不可久居,不过一时避难,却是个好去处。林兄,事急相投,你不须多想。”
  心情已趋平静的林冲,听他言语闪烁,不由得心头又罩上一层疑云,急急问道:“大官人,请先说了,是何去处?”
  “这个去处名唤梁山泊——”
  “啊!梁山泊。”林冲失声而呼。
  “林兄知道那个地方?”
  林冲略有所知。梁山泊在京东东平府寿张县梁山之南,原是汶水与济水会合而成的一个水泊,其间港汊纵横,地方曲折隐秘,素来是打家劫舍的盗贼出没之地。不知柴进何以与这个去处有牵连。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