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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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昭看入神了,也就没留心,有人很体贴地降速到近乎停下来,好方便她借景忆当年。
  顾岐安告诉她,他看过老相簿里她穿校服的照片。背景像在什么运动会上,女主角斜编个鱼骨辫,背手微笑。好烂漫也好打眼,那么俗的衣裳,筒在身上一点不拉胯,反倒相辅相成的少女感。
  “那是谭主任拍的。”老相片是索引,指领当事人回到过去。
  梁昭靠着车窗说,她中学那会儿体质不大好,三天两头感冒发热的,也瘦,光竖着长不横着长了。老谭就成天拘着她跑步,运动会也是他让报的,她不肯,临上场还打退堂鼓。
  老谭就说,你跑一圈我戒半年烟。
  “因为他抽烟一直好凶。梁女士也为此说过他无数回,舌头都说烂了,他始终不悔改。在客厅抽被嫌弃,就偷偷猫进厨房,开着油烟机抽;这还不行,就干脆夜里头起床到外边抽。”
  不难发现,再美满再和睦的夫妻生活里,也有彼此迁就不了的地方。
  小到谭主任嗜烟,梁女士好麻将,大到一个温吞一个上进的经济观。饶是如此,他们也磨合过来了,不是当年那个岔子,梁昭也相信父母能天长地久下去。
  “因为愿意把日子过下去的人,必然不会只看低处,也不会只看高处。”顾岐安插话进来,余光观察着梁昭。车里还开着暖气呢,他直接打开窗子,任由路边摊的香气漫进。
  顾某人说,小吃的精华就在于闻着越不健康,越美味。
  “所以后来戒成功了没?”
  “你应该问我跑下来了没。”
  事实是梁昭跑下来了,足足四圈,断层垫底的成绩,可惜信誓旦旦的谭主任却爽约了。
  “老谭这辈子跳票过数十次,有两回我记得好清楚。一回是这个,第二回 是承诺教我学车,结果没几天就出了那件事。”
  因为过分沉浸在哀思里,梁昭光顾着说,就忘了时间一点点逼近她向miranda保证的死线,忘了感触周遭。
  以至于某人戴表的手来帮她梳理颊边的头发,一缕缕别去耳后;又拿纸贴按她面上淋湿的痕迹,梁昭才回过神来,转头,
  撞进他深潭般的目光里。
  “如果一桩事令我好不快乐,那我又有什么理由死磕下去?”她喃喃自语,也像在问他。
  说罢就格开他的手,拽掉安全带,开门下车。
  步伐逃也似的疾速,形容却如同死灰。
  梁昭还是好气,气那三个字,一笔一划都像刀片把她的尊严削没了。某一瞬间,她甚至自暴自弃地想,既然无端被扣个帽子,还不如就手拉个野男人坐实罪名呢!
  还有,这天气也很恶心。江南一入春就是绵绵不尽的雨,琐碎且低沉,偏偏她最恨下雨天,她生命里所有的不幸,或大或小都发生在阴雨天。
  比如谭主任去世,离婚,还有那场车祸……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走到一处小摊前,她的五脏庙本能反应了,在提醒主人,该祭香火了。
  梁昭问那老板中式汉堡多少钱一份。也就这小吃维持着数年来的老规矩,除了价格翻了五番,加料还是老样子,有鸡蛋里脊香肠什么的,也可以一口气点个大满贯,只要你吃得下。
  是报复也是发泄,梁昭当真叫了个全套。
  扫码付完钱,静静抄着兜等。太冷了,她袖着双手,不时跺跺脚、拢手到嘴前呵气。
  边上两个女学生也在等,穿得削薄薄地,偎在一起取暖,叽叽喳喳聊圈子里的八卦。
  不外乎谁和谁谈了,某年级某班哪个男生长得还不赖,尤其后者,让她们自带扩音器。
  “救命!他眼睛是真心很好看,老有明星相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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