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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说得是!”二妞脑筋很清楚,经父亲提醒,一下子就想通了,“请二婶照实说,他家的金哥很规矩。”
  “当然。”张二婶欣然答说,“你不必关照,我还能弄个屎盆子往自己头上扣吗?”
  于是,张二婶由朱家的伴房嬷嬷陪着,由后门坐轿,悄悄出发。到得朱家,不过天色微明。朱家老夫妇一宵未睡,预期着男家可能会打发人来联络,如何将金哥掉包掉回来,所以听说张二婶到门,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很殷勤地接待。
  彼此原是通家之好,一向以兄嫂相称,但此时朱太太仍旧管张二婶叫“张二嫂”,而张二婶却改口称朱太太为“亲家太太”,同时问说:“亲家老爷呢?”
  “在外面——”
  “请进来吧!也不必分内外了。”张二婶说,“我来谈件事,非得让亲家老爷也听听不可。”
  “是,是!”朱老大原在窗外,应声而进,“这个时候,劳张二嫂的驾,真是过意不去。”
  等朱老大进来见了礼,张二婶面无表情地说:“亲家老爷,我家差点出人命!”
  朱家夫妇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张二嫂。”朱老大问,“办喜事怎么会出人命?是我家——”
  “是你家金哥——”
  一言未毕,朱老太太摇摇欲倒。她以为是金哥差点送命,大概是挨了揍,揍得还不轻!心疼独子,不觉大受刺激,故而有此现象。
  “怎么啦?你!”
  朱老大急忙扶住妻子。朱太太定定神,挣扎着站住,急促地说:“张二嫂,怎么回事?请你快说!”
  “事情都凑到一起了!我家由二妞替她哥哥拜堂,入了洞房,上了新床——”
  “糟了,大糟特糟了!”这回是朱老大着急,一急非同小可,自己扶住了桌子,坐了下来。
  张二嫂不知这对夫妇犯的什么毛病,只管自己编她那套说法,“二妞上了新床,才知道睡在一头的不是新嫂子!又着急又生气,要拿刀抹脖子。从来妹妹替哥哥拜堂是有的,弟弟代替姐姐做新娘子,可是从来没有听过。今天还等着见礼,新娘子走不出来。这件事,真是亲家老爷说的话,大糟特糟了!”
  听得这话,朱太太先松了口气,因为爱子无恙;而朱老大却更为惶恐,只不住搓着手顿着足说:“太对不起人!太对不起人了!”
  张二婶正希望他有此态度,便接下来说道:“既然成了至亲,也不必说什么谁对不起谁的话。如今第一要紧的是,赶紧办正事。这话是不是呢?”
  “是,是!请张二嫂吩咐。”
  “不敢当!我是替我家大哥大嫂来求亲家老爷、亲家太太,无论如何把你家小姐抬了过去,一切就都遮盖住了。”
  朱家夫妇,面面相觑,无以作答,这表示朱小姐迄今不受父母之命。张二婶心想,看起来有得一番大大的唇舌要费。
  一念未毕,朱老大霍地起立。“我去!”他说,“如果再不听劝,不是她死,就是我死!”
  “你不要这样子!”朱太太又着急了,“慢慢劝,意思是有点活动了。事缓则圆。”
  “怎么能缓!”朱老大吼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比火烧眉毛还急,一刻都缓不得。”
  “亲家老爷,”张二婶说,“要不要我去劝一劝你家小姐?”
  “好,好!”朱太太立即应声,“我陪着张二嫂去,好歹要劝得她听话。”
  话还未完,听得有个丫头在喊,“来啊,来啊!你们来啊!”声音惊惶无比,显然是出了意外了!
  二妞寻死是假,朱小姐寻死是真。不过发觉得早,刚要在床头上吊时,就为丫头看到了。
  原来这不过是朱小姐的一条苦肉计。其实亦根本没有什么床头上吊的事,只是丫头串演得认真而已。
  但张二婶再精明,也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出把戏,只觉得十分无趣,默默地告辞回家,将所见所闻的情形,都告诉了张掌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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