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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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大爷,”大东转脸问说,“汤先生说我什么?”
  “‘硕人其颀’是《诗经》上的话,说你长得高。”
  “是啊!大家都说我长得太高了,所以我穿旗袍不敢踩‘花盆底’。”
  旗人妇女的鞋子,鞋底上高起一截,名为“花盆底”。汤化龙便说:“原来魏小姐是旗人!”
  “还是‘红带子’呢!”吴景濂说,“也算是天潢贵胄。”
  汤化龙心想,魏家既不像餐馆,又有女侑酒,恰还是作为“天潢贵胄”的“觉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念头一起,好奇心大生,渴望获知魏太太的身世,却苦于不便当着大东就问。
  吴景濂察觉到了,只好将能说的先说出来,“她的老太爷是外交官。”他指着大东说,“不过去世多年了。”
  “是我三岁那年去世的。”大东作了补充。
  “你出生在哪一年?”汤化龙问。
  “我属耗子的。”
  “那就是闹义和团的庚子年。”汤化龙算了一下说,“你今年十八?”
  “看起来像二十多了吧?”大东问说。
  她对于外表与实际年龄不称这一点,似乎耿耿于怀。汤化龙便说:“是要看起来像二十开外才够味。”
  “真的吗?”大东嫣然而笑,菱形的嘴,加上两排晶莹发光的牙,笑容极美。
  就这时,魏太太在喊:“大东,你来一下,鸽子好了。”
  趁她离桌的那片刻,汤化龙低声说道:“三岁丧父,今年十八岁,她父亲死了十五年了。可是,小东最多只有十三岁,这是怎么回事?”
  “同母异父。”吴景濂又说,“她母亲神通广大,跟‘兴献王妃’是手帕交。”
  明朝的“兴献王妃”是嘉靖皇帝的生母,嘉靖以外藩人承大统,溥仪自醇亲王府奉迎入宫,情况相似,所以“兴献王妃”自是指的醇亲王载沣的福晋。
  “而且——”
  吴景濂刚说得两个字,瞥见大东的影子,立即住口。看她用一个大冰盘盛出来三只红焖鸽子。已然香味四溢了,却犹嫌不足,只见大东取一瓶白兰地,遍淋鸽子,然后划根火柴,燃着了白兰地中的酒精,淡徐火焰,转过来,绕过去,久久不熄。吴景濂是个老饕,早就持着刀叉在手,等火焰一灭,不待主人分配,自己就夹了一只肥鸽搁在自己盘子里,听他喉头“咯”的一声,大概是将满口馋涎吞回腹中。
  汤化龙虽不至于如此馋相,但亦有些迫不及待,所以等大东将鸽子夹到他盘中,只说得一声“谢谢”,也就埋头大嚼了。
  鸽子吃完,随即又上了红酪烤白鱼,酒也由红酒换成白酒。汤化龙对魏太太的手艺,满意万分,因此等她解了围裙出来,随即起身表示敬意。
  “不敢当,不敢当,请坐。”
  这时大东预备让位,吴景濂建议添一副餐具一起吃,魏太太也同意了。不过长餐桌如分坐主位,距离遥远,诸多不便,所以母女俩坐在一排。
  “汤先生,菜不中吃吧?”
  “我不说客气话,魏太太,我有件事想奉求,不知道是不是太冒昧?”
  “不必客气,请吩咐。”
  “不久,英国下院有几位议员来,我不能不做主人,招待他们一顿饭,能不能请魏太太帮忙?”
  “哟!招待外宾,我的手艺拿得出去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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