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7 /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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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早!”太子丹答道,“天要热了,路上不好走。而且,嬴政这几年骄狂了,未到伏日,便要歇夏,不见使臣。”这一说,至早得要到新凉天气才会动身。夷姞把心放宽了。
  “太子!”宫女来报,“舍人禀告,荆先生陪着徐夫人到了。已引入密室接待。”
  “噢。”太子丹转身向太子夫人问道,“你跟妹妹说过了没有?”
  “妹妹知道了。她很乐意跟徐夫人见见面。”
  “好。那就去见客吧!”
  太子在前,太子夫人和夷姞并肩跟在后面,一起出了东宫内寝,越过一重院落,向西一折,穿过长廊,进了另一重院落,便是太子丹接待重要宾客,商议机密大事的禁地。
  这里原是太子丹的书斋,自从成为密室,夷姞还是第一次来。一进门便看见高悬一块朱红牌,黑漆大书“无禁”二字,那块朱漆木牌,看去簇新,估量着还是刚挂上去的。
  虽说“无禁”,引导的随从却大部分都停住了脚步,只极少数的亲信,包括太子夫人贴身的侍女夏姒在内,才跟了进去。
  就这时,荆轲已迎了出来,先向太子丹夫妇行了礼,然后用很响亮的声音喊一声:“公主!”接着深深下拜,显得极其敬重。
  夷姞心里很得意,她有心要在兄嫂面前显露一下,微偏着身子,含笑下视,坦然不辞地接受了荆轲的敬礼。
  等他抬起头来,她才以亲切中不失庄严的声音答道:“荆卿,请少礼!”这是她第一次跟她哥哥一样,称荆轲为荆卿。
  紧接着徐夫人也出现了,太子丹为夷姞引见。徐夫人固然尽礼不缺,夷姞也不敢以对荆轲的态度对她,相向对拜,极为客气。
  进入室内,又有一番揖让,太子丹大声说:“到此‘无禁’,不独言无禁忌,亦无尊卑之别,只有宾主男女之分。”他一指东面首席:“夫人,请坐这里。”
  徐夫人看一看陈设的席位,东面三席,西面两席,听太子的意思,显然的,东面以她为首,依次是太子夫人和公主。她是个极伉爽的人,既然太子早有安排,原不必再作无谓的推让,但是,她仍愿退居次席,因为,她希望跟夷姞亲近。当她把这层意思说了出来,太子夫人还思客气,太子丹抢先开了口:“好!任从尊便。”
  于是,徐夫人喜滋滋地拉着夷姞一起坐下,她的上首是太子夫人。西面,自然是荆轲为首,太子丹居次。宾主男女五人,相向而坐,荆轲和夷姞的席次隔得最远。
  这是不是有意的安排呢?夷姞心中一动,但随即觉得自己太多疑了,顺理成章的事,不该去设想它别有作用。
  “公主真是绝色!”徐夫人对太子夫人说,接着把脸转了过来,微含着笑,略蹙着眉,定眼打量夷姞,就仿佛她在欣赏一柄名剑似的。
  夷姞害羞了,把视线避了开去,眼风扫过,清清楚楚地看到荆轲脸上是极其欣慰和感谢的神气。
  怎会有感谢的表示呢?夷姞立刻明白了,是感谢徐夫人对她的称赞。
  这一转念,她心里比听到徐夫人对她的赞美,更觉得舒坦。
  “公主今年贵庚?”她又听得徐夫人在问,怕是在问自己,不答便成失礼,偷眼一觑,徐夫人脸向着另一面,那是在问她嫂嫂,所以她把头又转了开去,顺便又看了荆轲一眼。
  “二十三了!”太子夫人回答,语气中带着些感叹。
  “二十三?”徐夫人惊讶地,“真看不出来,我只当才二十。”
  “我这妹妹的年龄最难猜。”太子丹接口说了一句。这一插嘴,所有的目光,包括夷姞自己的,都落在他身上——说实在的,连夷姞自己都不明白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论貌美如花,不像二十三;论智慧过人,不止二十三。但在我心目中,”太子丹拿手比了一下,“一直是娇憨天真的小妹妹!”说罢,哈哈大笑。
  大家也都笑了。唯独夷姞的笑,带着娇羞,看来更觉得美。
  “这一说,共有四个不同的年龄。”徐夫人执起夷姞的手,笑道,“公主,你自己觉得哪一个年龄才是对的?”
  夷姞有些心痛,“我不知道。”她说了这一句,觉得这样回答,不合礼貌,便很恳切地致谢,“多谢谬赞,但愿如你所说,我只是二十岁!”
  “那么,”荆轲举爵过顶,“愿公主长葆青春!”
  太子丹和太子夫人都很欣赏荆轲的这个举动,因为他们都看出来,夷姞有些自伤迟暮,话中不免牢骚。能有荆轲的祝饮来打个岔,把她的不快揭了过去,是件很好的事,所以都欣然饮了酒。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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