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1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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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说,我真想终老斯乡。无奈,办不到!”
  一想到初夏时分,荆轲将深入咸阳,此一去九死一生,顿时感到一阵阵彻骨的凄惶,夷姞的眼睛润湿了。
  荆轲大惊!惊于一种可怕的发现,她怎会有此眼泪?难道短短的三数次聚晤,她的感情竟深得难舍难分了么?
  “唉!”夷姞长叹一声,“人生在世,真是没有意思。”
  荆轲心里一样也难过得很,可是他不敢再在她的感情上,说任何推波助澜的话了。“公主!”他装得非常乐观地说,“你的话错了!我的感觉,正好相反,人生随处皆是奇遇,时时可思,处处可念。譬如我,自到燕国,一切的遭遇都是我做梦也想不到的。尤其是得蒙公主的不弃,铭心刻骨,死而无憾。人生到此,夫复何求?”
  “你是慷慨赴义,”夷姞低下头去,用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无奈生者难堪!”
  荆轲再也无法接口了,怔怔地望着空中,忽然觉得视线模糊,意识到自己眼中也已涌出了泪水。他深怕在夷姞面前失去了男儿气概,一急,心肠转硬了,总算眼泪没有再往下流。
  “我要走了!”夷姞站起来说。
  荆轲深知她的心境,强留她也无用,只站起来垂着头,别无其他的表示。
  “你有话说?”夷姞问。
  “是的。我有许多话,不知道该怎么说。”荆轲把自己的思绪理了一下,觉得此刻应该说的是安慰她的话,“人生百年,平平安安,庸庸碌碌地死掉,在历史上是一个字的地位都占不到的。如果轰轰烈烈干一场,青史留名,死而不死!公主,你想到我时,要把眼光放远些。”
  “嗯。”夷姞点点头,“我也知道这层意思。”
  “那就好了。”荆轲有着如释重负之感。
  “看得破,做不到,如之奈何?”夷姞慢慢地走了开去,突然又一转身,对荆轲说道,“你叫我把眼光放远些,依我看,倒不如放近些,且顾眼前的好!”
  荆轲默然。一路送她上车,一路在体味着她的话。
  夷姞刚走不久,太子丹却又来了。他来告诉荆轲一个消息,他将离开燕市去作一个月的巡视。
  “噢!”荆轲想了一下说,“徐夫人未到,盖聂也得到三月间才有确实消息,这一阵子倒是没有什么事。太子,预备走些什么地方?”
  “我想沿着长城走一遍,看看修城备战的情形。此去早则四十天,晚则两个月一定回来。这里请你多多费心。”
  “遵命!”
  “我明天就走了,你不必送我。”
  太子丹此行极为秘密,没有人饯行,也没有人送别,甚至夷姞,也是他走了以后才听见太子夫人说起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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