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病入膏肓后 第9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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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小世子出生在这一日,父母为他取名为淮,从水,其实英国公府里从上数三辈儿,也寻不出一个出身于淮水两岸的南人。
  武裔之家,原不爱咬文嚼字的,这名儿叫了二十年,过了今日,便是二十一年,名字里头有没有更深的讲究,言淮没问过爹娘。
  不过人在每年里至少有一天,是会有些多愁善感,或与寻常日子感受不同的,那便是他的生辰之日。
  若是身在南疆的那班兄弟,看见他们沥血沙场、敌不霎眼的少帅,有一日会江南的座桥边眼含柔波,双手互把着在一棵水荆树下辗转踱步,大抵会惊掉下巴。
  可一个介于少年与青年间的年轻人,汲汲等待一位心仪的女子赴会,原本便是比诗歌还动人的心怀。
  他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一袭修身的福云纹蹙金夺日锦襕袍,掌宽绦带束细腰,妙有姿容,意气潇洒,外头还罩着一件只有冢嗣子才有资格上身的裼衣。
  走到哪里都拔尖的人物,经鲜衣靓服这么一衬,愈发突显出眩人眼目的章采,宛如一柄秋霜切玉的宝剑。
  从正午时分,一直等到未时尽,约好的人迟迟不见,那柄利剑便如蒙了尘,一寸寸失去光芒。
  “阿姐她不会失约的。”
  言淮一遍遍沿湖逡巡,一遍遍地安慰着自己。
  扬州是哪家世族的盘踞所在,言淮清楚得很,一篷荒草般的隐忧塞在胸口,不窒命,就是钝钝的让人喘气不痛快。
  早上宣明珠去梅府的时候,他正在青坞别业的住处吃着一碗长寿面。
  其实言淮不爱吃面。在南疆,军粮短缺的时候伙头兵会将野菜与树皮碾碎掺在面上,擀成又宽又硬的索饼,口感滋味就甭提了,好在顶饿,吸里秃噜吃上两碗,千人以下的敌阵随便冲杀不怵胆。
  这碗面却不一样,白如雪细如丝的龙须面,是阿姐亲自给他下的——嗯,阿姐是这么说的。
  芍药桥下的言淮想到这里,不觉又勾着唇角笑,她便胡诌吧。
  还当他是小孩儿呢。
  四五岁的时候,他病了不爱吃苦药,全家老小没人奈何得了他,还得阿姐捧着一碗药来,两只水漉漉的大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说她亲自给他熬了药,可不容易了,瞧,手背还烫出俩大水泡呢。
  那会儿他人小,不知道拿指头蹭一蹭,看她手上的水泡是不是胭脂做的。
  只知阿姐一喊疼,纵使再苦的药,他也能一仰脖,灌进嗓子眼里。
  忆及这些细密的过往,言淮又振作起精神,他和阿姐有从小交下的情谊,风雨拆不透,她不管被什么绊住脚,也一定会来的。
  毕竟今天是他的生辰。
  他所求不多,只想同她一道泛回舟。
  宣明珠一直没来。
  从未时末等到申时初,从日上三竿等到金乌西斜,游人都已阑珊,她还是没来。
  怎么可以不来。
  “今天,是我的生辰啊……”
  言淮喃喃一声,寥落的湖色映进他瞳仁,赤焰枪般笔挺的身姿垮塌下去。
  好像浑身的精气神都被一瞬间抽走,他没形没相地蹲在大树下头,随手挑起一根树枝,与一身气派很不相符地往地面戳戳戳。
  戳着戳着,有种说不出的委屈,戳着戳着,面前忽然出现一双彩霞色的绣珠凤舄。
  言淮惊喜抬头,盈盈微笑的女郎低头看他,“哟,小尾巴又长一截,反越活越小了,玩泥巴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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