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鬓头春(三)(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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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沉酒唇角微勾。
  “你别碰她!”银霜往前一横捏住他的手腕,不稍一时他便加大力气,眼神也连带着锐了几分。
  “好好好我不碰她我不碰她。”老叟放手后皱眉轻啧一声,目光落在银霜脸上,“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公子,我会划船。不就是划到洲旁边寻人吗,我现在就可以带你们去。”
  江面平稳小舟轻晃,老叟立在船头哼着短歌。水面上寒气逼人,江风裹挟水汽灌进小舟内,不断鼓动着梅沉酒的袖袍。银霜见老叟着薄衫仍面不改色地撑篙,不由得更挨近梅沉酒坐下。
  木匣已开,梅沉酒将琴架在腿上。
  老叟闻见声响,回头朝她问道:“小公子,这把琴出自何人之手啊?”
  梅沉酒未答,刚一拨弦老叟便指指点点,“琴声闷涩,音调也未免太低了些。”
  “确实算不上好琴,更不可能出自名家之手。”梅沉酒稍顿一会儿便沉吟道:“这琴随我多年,自然无从割舍。”
  老叟的轻笑传来,她也不再作应。
  抹勾剔挑几乎是信手拈来。散音开调,随即是左手滑弦。琴音雄浑有力,起势竟已波澜壮阔,低音哀鸣高音震颤,长音渺远短音促疾,余韵未歇复又铺开新律。续续迭迭间暗藏锋芒,抑抑扬扬间尤见厉色。最后是骤然而止,肃杀之后一片岑寂。
  曲毕老叟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擦掉额间被惊出的湿汗,他吞吐道:“小公子的喜好也颇不同寻常了些。不以低婉愁怨作结就罢了,整曲竟是杀气重重,片甲不留啊。”
  梅沉酒十指压弦,断了余音。随后快速起调作起凄婉之曲。谁料琴发出嘶哑的震鸣,吟起的调子到一半便哽住,旋律颤颤巍巍,像是个瘸腿的废人。
  梅沉酒淡漠道:“你看,这琴本就不适合弹这种调。”
  老叟敛去一晚上的闹意正色道:“小公子,这世上的琴可不止这一把。”
  梅沉酒双手摩挲琴弦,“可我偏爱这琴。谁若是让它断弦,或是将它砸了,我便要冲上去同他拼命。”她的眼底是化不开的情绪。
  话音刚落,银霜便浑身一震,微微侧目。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船头递来,半晌老叟才又问道:“小公子,你想当先生吗?”
  梅沉酒的话毫不迟疑,“我不想当先生。这世上能当先生的人太多了,我不与他们争。”
  “哈哈哈!有趣有趣!”老叟放声大笑。
  江中的声音似乎消散地极快,梅沉酒坐在舟中竟觉得他的笑声朦朦胧胧听不真切。
  “天意弄人啊,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位公子...”
  老叟的话里似夹着寒风,掠过浮动着水汽的江面,掠过人未涉足的白鹭洲,甚至是掠过天边的云月还有灿星,悠远地飘到梅沉酒的耳朵里。
  她忽得颤了手,烂熟于心的曲,少见地错了一音。
  不知小舟在江面上飘荡了多久,梅沉酒忽得听见一声唤。
  “九哥!这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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