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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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话时,星辰穿过人间山川。
  陈啸之抱着沈昼叶,忽而抬头问道:“叔叔,这也是梦吗?”
  沈青慈没料到他突然抓住了这一点,探究地看了他三秒。
  然后这男人笑了下,狡黠道:“——你猜。”
  “……”
  陈啸之听出弦外之音,便不再言语。
  于茫茫灿灿宇宙中,那个父亲又说:
  “‘一生’是个沉重的词。”
  “它不仅需要爱,更需要互相成全——我见过有人爱她,却希望她能在家里相夫教子;我也见过有人爱她,却更爱她的聪明才智。”
  陈啸之仰头看着他。
  父亲道:“有人不懂叶叶为什么不去当老师,她竞赛背景雄厚,第一学历无可挑剔,少不了中学想重金挖她去当招牌;也有人认为她在大学念书的岁月是蹉跎了的——脑子这么聪明这么快,愿意的话连去vegas抽扑克都能把赌场抽破产,做什么发不了财?干什么非要在学校里念一个穷得掉渣的专业?”
  陈啸之喉咙里生疼,像是一把刀或一块石头卡在了喉咙里。
  他想起自己初中时每天早上都给她抄一节聂鲁达:蓝色花穗与原野中黢黑骏马,黑醋栗与一篮篮野生的吻。孩子们在夜里窃取一根开花的树枝。他忍着思念在纸上写着‘我在这里爱你,而地平线陡然地隐藏你’。
  他为她抄下叶芝。黑色钢笔抄诗人隐匿在群星中的脸,篝火旁岁月的宁静;又抄下博尔赫斯,写下‘天堂应是图书馆的模样’,写世界会变而我始终如一,又写——‘我该用什么留住你’。
  我用什么留住你?沈昼叶。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外的月亮。
  我给你你出生多年前、我在一个傍晚看到的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十五岁的陈啸之抄写时是一贯的不言语,可他的阿十却非常喜欢。于是陈啸之静默无声地,给她抄下一行行的诗歌,每天不声不响地递给她。
  “……有人希望她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沈青慈说。
  ——可‘沈昼叶’是个怎样的存在?陈啸之心中问。
  于是一个声音坚定地给出答案:她是朦胧的,是轻如云雾的,是理想的;可同时又是坚不可摧的,是不可撼动的,是如山海到来之际的磐石的。
  陈少爷平素就不是个会说话的人,连爱意都得靠他人的字句表达出来。
  ——然而他正把他毕生的黄玫瑰与黑醋栗,尽数堆砌在女孩足下。
  沈青慈说:“……有人要她不再读诗。”
  然而她是一个男孩一生的诗歌。
  那女孩抬起头望着陈啸之,以嘴型示意他‘我爸说得对’。
  陈啸之眼眶泛起红丝,不肯看她,以手掌将她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的脑瓜儿用力压进自己怀里。
  好讨厌的小孩,他发着抖想,讨厌鬼。
  而后沈青慈停顿了下,道,“你会捡起她碰掉的诗集。”
  那一下,陈啸之心脏都被击碎了,现出里面鲜红脆弱的血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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