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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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做什么?”春天微微一笑:“慢行。”
  长留急急追着马车迈步,鼓起勇气:“这几年爹爹...他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念着姐姐。”
  “爹爹多半只有在开心和忧伤的时候才会饮酒,但姐姐走后,爹爹便戒了酒,也戒了自己的喜忧。”
  “姐姐走后,西厢便锁起来了,里头还是姐姐住过的模样,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纤尘不染。”
  “去年夏天,爹爹曾来过一趟长安,说是有急事,但我知道爹爹来找姐姐,可是爹爹很快回来,消沉了好几日,一个字也不提。”
  “姐姐从甘州走的时候,我跟爹爹说,我说,我不想要后娘,我不想姐姐当我的后娘...”
  “和姐姐走在一起的爹爹的神色,在姐姐来之前,姐姐走之后,我再也没有在爹爹脸色见到过...”
  “姐姐,你若是有空,去看看爹爹。”长留道,“他现在还是一个人。”
  马蹄硿硿,车轮嶙嶙,车上的人儿面容柔软又坚定,神情纹丝不动。
  良久,她垂眼,轻声对自己道:“凭什么我要去看他...”
  春天在青龙寺住了大半个月,被靖王府的消息召了回去,王妃病逝,靖王府里挂起了白幡,起了哀乐。
  丧事期间,靖王府的各些库房钥匙、田产账目、名册都送到了薛夫人手里。
  薛夫人满意的望着满府缟素,极温柔的摸了摸岁官的脑袋,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微微叹了叹气。
  春末微雨,屋檐下乳燕呢喃,花枝坠地,绿叶葳蕤,日子终是过的百无聊赖,春天捻着一朵半凋的海棠花,一瓣一瓣扯下,抛进了水里。
  身后婢女们都静悄悄的候着,水中红鲤簇拥在一堆,争先恐后的唼喋着娇嫩的花瓣,她垂着眼,心不在焉的喂鱼,抬头见日头绵软,花叶气息馥郁,倚着朱栏,靠在自己手臂上打了个盹。
  睡醒之后,带着鄯鄯,出府随处走走。
  红尘紫陌,世人往来,这一切都和她无关。
  她轻轻推开一扇门。
  屋里极净,一个逼仄的小院子,庭中有棵杏花树,树下卧着一只垂老的黄狗。
  她忽然就有了泪意。
  “阿黄。”
  柔风飘拂,粉白杏花纷纷扬扬,似白蝶翩跹,她一身水绿罗裙,坐下树下,慢慢抚摸着毛色暗淡的阿黄。
  暮色四合,遥遥鸱吻之中她望见一角琉璃碧瓦,那是她住的靖王府。
  原来他们之间不过隔着几重墙,听着同样的家长里短,闻过同一棵树的芬芳,踩过同一块青砖,却一直没有再见面。
  不知何处传来阵笙箫曲调,凝神听去,是一曲蝶恋花。
  枝上柳绵吹又少,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门吱呀一声推开,青翠的草绳上栓一尾跳脱的银鱼,鱼嘴里插着一棵小葱,鱼尾溅了几滴水珠在葛衣上。
  她站起来,杏花从她膝头拂过,绵绵飞落在地。
  那人瞥见树下的人,乍然停住脚步。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昨天和今天,都在酿一坛子酒,她吸一口气,都是他的味道,风沙、冰雪、沙枣花、遥遥大漠里干燥的、冷清的味道。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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