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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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逢夜晚下雨,檐前雨细细碎碎,打到别家雨棚上,她就睡不着,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晚上十点躺着,直到隔天早晨七点,眼睛熬得通红,血丝一网一网的浮出,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凉意缭绕的秋雨里,祝初一终于认命,嘴角浮起一丝自嘲的笑——阎齐是真的铁石心肠。
  她揉揉脸,拿冷毛巾擦过,就出门上班。
  七点半的地铁站还不算高峰,勉强有站立空间。她透过玻璃看清自己的脸,憔悴且惨白的脸。
  她本身生得白,气血亏加上没休息好,脸上再没半点血色,像川城的天空,瞧不见半点晴朗的迹象。
  她穿了一身淡绿色运动装,坐在办公室自己的小隔间,素皙的手指敲着字,人难受极了。
  外头又下雨了。
  雨和尘土的清新,混成一丝凉意,偏偏捂出莫名的闷热,压得人抑郁。天气对人心情的影响,真不是没有科学依据。
  邮箱叮咚响,跳出一封邮件,发件人是江孜。她赶紧打开,全是她翻译出错的地方。江孜很严格,容不得半点丝毫不规矩,排版不对也打下来重改。
  祝初一深呼吸,去洗手间拿清水轻拍脸,抑住这股没由来的心慌。
  她皮肤白净,素来不打底,至多应酬时涂点口红。
  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沾湿了鬓发,像颗失去颜色的人间水蜜桃。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忍住眼泪。
  其实已经够坚强了。
  秦莞韵被推去火化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肉身尚在的妈妈,化了雍容的入殓妆,显得很祥和。
  就像五岁那年的夏日午后,秦莞韵侧在她身旁睡着了,只是再醒来时,她妈妈已经不要她了。
  这个女人早已松弛的手臂也曾温柔地哄她睡觉,这个女人的怀抱也曾在寒冬暖过她的脚。只是之后的遥远岁月使所有温情冷漠而冰冷。
  秦莞韵的另一个女儿搂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在场的人似乎都忽略了,那也是祝初一的妈妈,祝初一甚至没来得及再抱一抱。
  她妈妈又不要她了。
  祝初一看着秦莞韵被火化,坚厚的高温炉中咣当一声,真正的香消玉殒。
  她仍然没哭。也许那么多年的孤独生活早已耗尽她的眼泪。
  祝晋鸿走的那年,她还有乔继晖,还能在他怀里软弱痛哭。现在,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命运多幽默,总有人来跟她抢爱,抢亲情,抢爱情。
  她禁不住在心底问自己,能不能有那么一个人,只爱她,也只属于她。
  她回办公室,泡了浓茶。
  茶叶在沸水里舒展叶子,她认真仔细地改正自己的错误。二稿很快过了。
  江孜从里间出来,攥着一盒药片和一杯热水,同时递给祝初一。
  她永远体贴仔细,唇边挂着温柔的笑,“我看你一直捂着胃,这药副作用小,吃了能缓和点。”
  祝初一胃不太好,小时候积出的毛病。祝晋鸿常常不在家,她就饱一顿饿一顿,有回她饿慌了,抓起生米就往嘴里塞,结果闹得胃出血,被邻居送了医院。往后病发了她也不常吃药,硬忍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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