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8 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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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走水,这是大事,一时间便就有人敲响了铜锣,不少禁军和宫人以及尚宫局的人都纷纷涌向了彼处。
  这一座皇宫,建成至今已有二百余年,前朝大周初立的时候其占地面积仅仅有如今一半还不到,后来随着当权的帝王愈来愈注重声色犬马,皇宫也随着一再扩建,直到裴华钰父辈那一代,宫中光是妃嫔居住的宫殿便有一百二十余处,就这还嫌不够住,往往是要三五个主子同住一处宫室。而到了裴华钰登基,他性情暴虐,有的才入宫的小秀女小宫人只不过伺候一晚就没了命,后宫更是如同割韭菜一样,一茬茬的轮换新人,彼时这座普天之下最为尊崇的处所,在许多人眼中与那阿鼻地狱也没甚分别。
  这一惨况直到段熙文登基,才陡然之间有了改变。
  段熙文发妻亡故较早,登基的时候后宫就没有主子,虽然坐上龙椅之后也有朝臣提议立后,但彼时段熙文已经身染沉疴,心知自己不可能真的万寿无疆,也就无视了立后的呼声。
  等到段铭启继位,季晚彤从太子妃受封了皇后,这座禁宫也才终于再次迎来了女主人。
  但段铭启也就只有一个皇后,原本在前周时显得逼仄的禁宫便陡然空旷了许多,加上段氏上位之后国库艰难,除了皇后的凤藻宫和接见命妇、筹备宫宴的昭阳宫等寥寥几座宫室之外,其余的又没人住,所以也就只维持一个大面上的样貌,原本段铭启是不太满意这般现状的——空着许多宫室,每年修缮翻新吧,没钱,况且修了也没人住,不修吧,好好一个皇宫弄得跟荒宅似得,看都看不下去,所以也曾动过心思,想拆除部分宫室,空出来的地方改成园子也就罢了,结果等看过内务府承上的预算账本,瞟了一眼那个数字,皇帝陛下果断决定还是搁着吧。
  如今冒出火光的便是无人居住的宫室之一,虽然荒芜,但禁宫之中预防火患向来是件大事,各处安置救火用的巨型水缸都是满的,唯独有些不便的是隆冬季节,缸中之水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面,需要凿破冰层才能取水,一片手忙脚乱过去,火势竟有了几分蔓延之势,所幸距离真正有人使用的宫室尚有距离,再过片刻,水缸终于破冰,随后不久,专门运水的水车也陆续赶到,不少人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突如其来搅乱了禁宫一角的走水,也将大半座禁宫的宫人和巡视的禁军都吸引到了彼处,就在与此同时,一队禁军悄无声息的按照原本禁军巡视的原定路线大摇大摆了靠近了凌光门。
  ——没有了靖王和飞羽卫,原本水泼不进的禁宫便如同一个浑身都是漏洞的筛子。
  孟思诚……不,颜锐眼底的嘲讽一闪而过。
  段铭启确实个称职的帝王,但正因为他足够称职,所以几乎就将全付心神尽数放在了朝政和民生上面,其次是皇后太子和唯一的一个弟弟,对于自身,其实他关注很少,而在此之前,替他关注这些的,都是靖王段铭承。
  帝王的安危,整个禁宫的安全,乃至于偌大一座帝京王城,虽然有禁卫军和五城兵马司,但老实说,禁军的选拔和任用,都是靖王亲自过目,就连五城兵马司的官员,在选拔之前,名单也都是过过靖王的手的。
  而禁宫之中除了禁卫军,更还有飞羽卫的乾组专门负责在暗处监察。
  过去的天子,依仗靖王的地方太多了。
  而今乍然痛失了的又何尝只是一个手足?更还是缺失不得的左膀右臂!
  而没了飞羽卫的禁宫,也就松散到了这般不堪一击。
  颜锐冷眼瞧着一场火就搅乱了大半个禁宫布防的局面,再一次在心中坚定了此时就是最好的发难良机。
  如今靖王新丧,以往全力仰仗他才能正常运作的种种处所陡然之间就松懈散漫了下来,这倒也不是当差的人故意为之,而是长久以来都习惯了有靖王和飞羽卫在严守把关,诸事也都有他们安排,现在陡然之间失了主心骨,又不知未来接任者会是何人,是否能再如靖王那般任人唯贤并不徇私,种种因由夹杂在一处,这才会在对前路未知的时候懈怠几分。
  颜锐要的,就是这几分懈怠。
  此时他身穿禁军服侍,腰间大喇喇悬挂着雁翎刀,背后却背着一个不起眼的东西,黑色布匹包裹,狭长的一条,在深靛色的禁军服色遮掩下分外的不起眼,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队步伐整齐的禁军。
  距离凌光门已经不远了。
  距离他最终的目标,也不远了。
  禁宫与朱雀长街东侧的醉仙庐酒楼相隔不过一条金水河,颜时谨和段铭承所在的厢房是三楼,从此处眺望过去,远处禁宫一角攸然明灭不定的橘色火光赫然在目,两人不约而同的偏头望了片刻,段铭承率先收回目光。
  “老大人指的成事就是这个?”
  颜时谨平静的转回头。
  “这样的小把戏自然不可能有甚影响,小友想必也已安排了后手。”颜时谨话音顿了顿:“本以为小友已经遭遇不测,如今小友既然无恙,又已经查到了锐儿,想必也已经张好了网。”
  颜时谨语音平静,段铭承也并不反驳,这样算是默认的态度落在颜时谨眼中,却只让他微微摇头:“可是小友,有时人力,不能胜天。”
  ——人力?胜天?
  这样颇有几分含糊其辞的言语听在段铭承耳中却不知为何让他心中微凛,锐利的眼瞳顿时微微眯了起来。
  段铭承一闪而逝的疑惑落在颜时谨眼中,他只平静的望着这个紧皱双眉正在极速思考的年轻后辈,这一刻,这一老一少彼此间的气氛就如同为人师者出了一道难题后在等着学生寻到正确答案一般,甚至颜时谨脸上还带着些许的期待,直到段铭承冰冷的目光直视到脸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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