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1)(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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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昭珩道:既然如此,速设粥场,最迟一日便必须搭设好。
  钱知县闻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时耷拉下脸道:一日?这这怎么来得及啊,我们阳溪只是个小地方,衙门里人手不够,这样多的流民要救济,那点存粮也支撑不了多久啊,王爷,您说您您这不是为难下官吗?
  裴昭珩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钱大人进来说话,本王有话要问你。
  语罢便转身进了驿站大门。
  钱知县见他如此,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可是不跟进去又不行,只好心中打着鼓、心不甘情不愿的跟进去了。
  贺顾见状,心知去年江洛水患,那时三殿下奉命去江庆、洛陵治过灾,这种事三殿下已是有了一回经验,想必和这些见死不救、阳奉阴违的地方官打交道他也已知道了门路,眼下多半就是要敲打整治这个不知好歹的老头了。
  别的不说,就连贺顾一个武官都知道,大越朝各地州府道衙门,都有自己的粮仓,每年户部要清查粮仓存量数额,以防荒年水患无粮可赈、激起民变,钱知县若要说一点余粮都没有,必须眼睁睁看着这些流民去死,那是骗鬼鬼都不信的。
  见那位王爷拉着知县老爷又进了门,围在驿站门口的流民一时又有些哗然,眼下三殿下不在,贺顾便替他安抚道:诸位父老乡亲,方才三王爷所言你们也听见了,并不是他要赶你们出城去,眼下叫知县进去,也只是商议设立粥场的事,诸位且先稍待片刻可好?
  贺顾提了粥场,人群的骚动这才稍稍平息,那几个一直冲击着维持秩序衙卫防线的汉子,动作也稍稍停了停。
  贺顾有心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半是闲侃半是真好奇的看向了方才说话还算清楚的那个汉子,问道:是北地的蛮子劫掠,你们才逃到阳溪?怎么会跑的这样远?
  那汉子看贺顾生的面目端正,怎么看也不像那种尖嘴猴腮的坏人,心中的防线稍稍松了些,道:何止是今年,哪年蛮子到年关前能消停?只是今年蛮子们自己打起来了,他们打的厉害,吃得用的自然就比往年更加不够花用,便来抢我们的,原来还只是临近草原三个县城遭殃,今年宗山七个县城,全部遭了蛮患,朝廷官兵又管不过来,我们为保性命周全,也只能往南逃难,可谁知到了南边竟然也不太平
  那汉子一边说着,眼眶一边泛起红来,道:我们这些人,也是运气好才逃过了一劫,同行点儿背的,此刻都已死在刀口下了。
  贺顾微微一怔,道:什么?你们都已经往南了,难不成南边还有蛮子不成?
  那汉子戚戚道:没有蛮子,却有山匪,从北地过来的昆穹山峡岭上,乌泱泱的全是山匪啊!我从没见过那样多的山匪,他们还有火炮,他们守在那些峡岭上,看着我们的那眼神,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贺顾呼吸一滞,道:火炮?你们是什么时候看到这些山匪的?
  那汉子想了想,道:从阳溪往北,一路上好些峡岭,都有山匪,虽说有些没露头,但我家老爹当年上过战场,他小时候教我的本事,只要一看山口的树叶子抖几抖,我就知道岭子里有没有人,那些岭子里都藏了人,前头几个却不知为什么看到我们也没反应,只是当没看见,我要护着诸位父老乡亲,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后来一路上只要我发觉了,便不敢带着乡亲们进这样的岭子,绕着绕着远路,就就到了阳溪。
  直到最后一个岭子,一时不慎,我们恰好撞了个正着,见到有人把火炮往山上运,那伙人发现了我们便要动手,好多一道逃难的乡亲们都没走成死在了那山里
  汉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贺顾的心跳却砰砰的,快的简直有如擂鼓
  周将军今日,刚刚安排了给承河大营前线运输补给粮草的车马,那几位和他交好的陈粮官、黑瘦的麻子脸粮官,都在运押队列,还有言老将军给他引荐的佘偏将,正是负责此次带兵押运的。
  贺顾方才只是听这汉子一番话,心里便已是惊涛骇浪,他虽然别处迟钝,然而这种事毕竟是吃饭的家伙事,只要一听贺顾便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山匪,火炮这种禁物,寻常山匪哪里能得?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这一批粮草可谓是近半年来往承河大营押运的数目最巨的,否则平常都是叫他们这些小粮官带队,这次若不是干系重大,周将军怎么会动用了佘偏将呢?
  眼下押运人马,应也已出城一两个时辰了。
  这些流民看着的确是从北地来的,贺顾在承河大营呆过十几年,宗山、承河附近的口音,他一听便知道是不是本地人,这汉子的确是宗山口音,几百里流徙而来,他也没有任何必要编瞎话骗贺顾这么一个素昧平生的人。
  那
  若是他猜的错了还好,但若是被他不幸猜对了
  昆穹山、承河大营就都要大事不妙了。
  贺顾的表情剧变,他忽然两步冲下台阶,一把拽断了本来在街边拴着的、一匹驿站枣红马的缰绳
  众人没反应过来,都被吓了一跳,见他竟然这样轻描淡写的,就拽断了那么粗一根缰绳,简直瞠目结舌。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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