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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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中我听清了,你松手,我现在去找张士舟。”春归说完拿起面纱撒腿就跑,此刻的日头让人心慌,她知晓何为瘟疫,瘟疫一发,横尸遍野,先齐十五年,瘟疫,屠七城,七城百姓,无一生还。这是薛郎中教她医理时给她讲过的。
  她在烈日炎炎下狂奔,终于是奔到了军营,见到张士舟后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春归!”张士舟跑过来,要伸手拉起她,春归摆摆手,天气太热了,这一路狂奔,此刻站不起来了:“张士舟,封城。”她眼里闪着的泪光令张士舟害怕。连忙蹲下来问她怎么回事。春归覆在他耳边说了郎中说的话,张士舟的手不自觉抖了起来。眼下这无盐镇是他在守着,无盐镇遇到这样的事,他不能做主。一旦瘟疫横行,后果不堪设想。
  “你听我说春归,我找人送你回医馆,你带着青烟和阿婆上山;我去府衙,命他们马上封城。”张士舟站起身骑马就跑。
  春归上了马,向医馆疾驰。都说让她上山,她如何上山?这偌大的无盐镇,只有薛郎中和自己两个行医之人,若是自己走了,这满城的百姓该如何是好?屠城吗?何况如若是瘟疫,自己现在也有可能是带病之人。她的汗将衣襟全部打湿,还从未流过这样多的汗,握着缰绳的手也在不停的抖着。
  到了医馆,看到烈日之下躺着一个人,是刚刚薛郎中诊脉的那个人。春归站在那看着,他已然走了。
  日头灼伤着春归的眼,生平第一次,生死距她这样近。她在打着哆嗦,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怕,不能怕,不能怕。而后眼里聚着泪水推开医馆的门,看到阿婆和青烟身着粗麻白布衣裳,口鼻全部捂着,看到春归进门也连忙为她穿戴。
  “阿婆,青烟..”春归牙齿打着颤:“张士舟让我送你们上山,我现在送你们走,但我不能走,我要留下来。”
  阿婆用力拍了她的头:“你在说什么!我们都不走!无盐镇里懂医理的人,都在这个医馆内,我们走了,百姓当如何??”
  春归回身看着阿婆,阿婆眼里闪着晶莹的泪光。她等一个人等了一生,从前苟活着怕死不肯死,生怕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而今,到了这个年纪,明白了活着的意义,不仅仅是等他。
  青烟亦点点头:“我也不走,我心里的人都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
  “好。”春归点点头,看到门外聚集着百姓,在看那具尸体。
  “要告诉他们吗?”春归问郎中。
  “城封了吗?”
  “这会儿应当封了。”
  “再等一会儿,张士舟的人到了,我去说。”春归还那么年轻,由她说那些话,属实太残忍。郎中不忍心让春归受那许多责难。“你听我说春归,我写了副方子不知管不管用,你先按照我的方子配药,越多越好。若是药不够,一会儿让张士舟派人上山去采。你煎了药,让阿婆和青烟给屋内的人喝…”
  正说着话,听见屋内砰一声,二人回过头,另一个人倒地,死了。剩下的几个人突然慌了,惊恐的问阿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我来说。”薛郎中站在他们前面,定了定才开口:“我怀疑你们染了瘟疫。这症状来的凶猛,多数人熬不住,但不是所有人都会死。”
  “瘟疫?瘟疫…”其中一个人喃喃自语,突然口吐白沫,死了…
  青烟捂住嘴,哭出了声音。此刻的医馆变成了人间炼狱,所有人都在看着薛郎中。
  薛郎中亦很动容:“我行医数十载,第一次遇到这等事。尚不知我的药是否管用,然而我愿意竭尽全力去试,你们…谁还能说得了话,把这些日子吃过什么用过什么,起初是何症状一一讲与我听..”
  “我..”一个中年男子开了口,春归认得他,他是卖糖葫芦那个老伯的儿子。
  “多谢你。”薛郎中冲他道了谢,而后搬了椅子,坐在他面前,听他细细述说,手中的毛笔不停的记着。
  春归不停的抓药,抓了一副又一副,生怕有人因自己动作慢而丧生,阿婆和青烟一个煎药,一个端药。但看医馆内的情形,没人会猜到这里正经历着什么。
  张士舟的大队人马来了,他们身穿铠甲,带着黑色的面套,外面的百姓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张士舟走到薛郎中面前,问他:“郎中,我们准备好了,眼下外面的人都交给你。我要去城外。”
  薛郎中看了看张士舟又看了看青烟:“青烟选择留下,你去与她说几句话吧?”薛郎中的话张士舟懂,他们刚刚成亲,就遭遇了瘟疫,张士舟不意外青烟会留下,他张士舟爱的女子,不是贪生拍死之人,她心中装着天地万物。走到青烟面前猛然把青烟拉到怀中,哽着声音说道:“青烟你听我说,我去守城了。我张士舟今生可以娶到你,幸甚至哉。”
  青烟在他怀中点点头:“今生能嫁于你,亦是三生有幸。”
  张士舟的手紧了紧:“我走了。”
  而后推开青烟向外跑去。青烟的泪落了满脸,看向春归:“怎么感觉此生才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呢?”
  春归红着眼对她说:“胡说!”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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