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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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府也有了春的气息,嫩柳初发,少女的细眉一般,望过去,翠烟朦胧。长廊两边,规整的花圃里冒出成片清绿新芽,张莫愁被侍卫带过来时两只眼不住打量着这大将军府风光,眸光一凝,含笑问道:
  “这种的什么?”
  侍卫一板一眼回道:“迷迭香。”
  好妖冶的名字,张莫愁暗暗想道,她父亲是武将家里男丁读书时,跟着认了些字,这到洛阳城里显然是不够用的。因此,夜深人静无事时,挑灯苦读,勤于习字,遇到不懂的就是请教桓府的奴婢也不觉得有**份,如此一来,获益匪浅,比过去当真是精进不少。
  只是这迷迭香,有什么来历典故呢?见惯了桃李芬芳,张莫愁觉得很新鲜,等侍卫脚步一停,忙掠了掠鬓发,整整衣裙,规规矩矩进了值房。
  这屋里头,翰墨的香气、沉水的香气、熏炉的香气交混出一种别样的味道来,仿佛冷冷在目。天色未晚,案两旁微微摇曳的灯火已泛出一派温柔昏黄的光泽来,她哪里敢四处乱看,隔着半垂的帘子,将东西先一放,施礼道:
  “大将军,老夫人命我来给夫人送些东西。”
  桓行简换了身藏青燕服,戴白玉小冠,一副极专注的姿态阅着手底寿春新送来的书函,毌纯表中言淮南一带早春遇百年难逢的冰雹,毁无数稼穑房屋家畜,故请中枢赈灾,只不过,这数目一开口要的未免太大了,他正琢磨着,因此,头也不抬:
  “怎么让你来了?”
  隔了些距离,仿佛只能听见他冷冷清清的声音,洛阳的大将军,跟在寿春的那个人似乎完全又不一样了。张莫愁很少见到他,每每会面,总觉是在见一个甚是陌生的新人,可是,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不也曾在她身上放纵不已,是男人最本真的模样……想到那一幕,她脸微微红了:
  “老夫人说,夫人一个人住这里又有身孕难免寂寞,和后宅接触也少,应该勤走动些,是故让妾来陪夫人说说话。”
  话说着,旁边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有人进来换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屋子里真静,静到有些沉闷,张莫愁头低着,听到他似乎用茶水漱了漱口,一阵轻微的响动后,方再度闻声:
  “陪她用不着你们,”桓行简对母亲的安排虽不满意,却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一偏头吩咐:
  “你近前来,我看看母亲准备了什么。”
  奴婢将帘子一卷,张莫愁忙拎起屉盒小步往里走了走,双手一举,轻轻放到了案头。
  桓行简打开看,无非是些精致糕点人参等物,这些东西,从不缺嘉柔的。
  “你告诉母亲,就说夫人谢她,如今行动不便于孝有亏,等日后轻便了,再补礼数,还请她不要介怀。”他指尖一点,“这话会学吗?”
  “会,妾都记下了。”张莫愁原封不动将他的话学了一遍,桓行简点头道,“不错,你不蠢,我正喜欢你这点。”
  她嘴角不由一翘,像是羞涩,却很快换了个庄重的神情,抬眸道:“妾的父亲又给妾来家书了,他说寿春一切都好,百姓安居乐业,吴国也无动作,一要妾不要挂心他,二请妾替他问候大将军。”
  话入耳中,桓行简不由扬眉看了看她:“你父亲是这么说的?”
  张莫愁看他目光闪动,虽不清楚发生什么,但她何其机敏,最会看人眼色行事,微笑道:“妾怎敢在大将军面前扯谎?”说着,将袖管中随身携带的书函交给了他。
  书函里确实提到了冰雹,不过影响不大,早春下雹子本就罕有,一切农事如常。虽是家书,可做父亲的倒事无巨细跟女儿说起寿春各种庶务,桓行简看得会心一笑,手边,还躺着毌纯的上表,两相对比,云泥之别。
  再往下,竟是些关于毌纯长吁短叹,感怀旧友等语焉不详之句,桓行简把信朝案上一扣,别有深意地看了看张莫愁:
  “你父亲的家书,很不同凡响。”
  张莫愁观他神情,思忖片刻,答道:“是,父亲说过,虽是家书,可因妾在大将军这里,寿春既是边地,大将军一定关心,他也就当是给大将军奏事了。”
  说着,鼓起勇气加了一句,“妾想,若是有什么异动,我父亲也一定会及早回禀大将军的。”
  “哦?”桓行简笑了,“看来,你在后宅对国事也颇有心得,说说看,你觉得会有什么异动?”
  他虽在笑,可眼睛里并无笑意,张莫愁心里咯噔一声,忙跪倒说:“妾是妇人,哪里敢置喙国家大事,只是觉得寿春边地,家父为国守疆有什么异动自然会第一时间上报大将军。妾是大将军的人,家父更是受大将军赏识才得升迁,我父女万事都会以大将军为先。”她抬起红润的脸,含情望向他,“妾所说,都是肺腑之言,绝无半点假话。”
  这副情态,人有些瑟瑟可怜的味道,桓行简示意她起身:“我又没说你什么,这么怕我?”
  听他语气和缓,张莫愁便露出一抹甜美笑意,声音放的越发软:“妾怕大将军,大将军自有威重,旁人怎敢造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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