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剑(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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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开口,连马都忘记了嘶鸣,上万人,死寂一片,在风中飘荡的是肃杀之气。将军只是轻轻说了句“他们在问,‘谁能保护我们?’”然后提缰纵马,当先冲向塞外。他的身后,只有远比惊雷的马蹄声。“嗒嗒嗒!”
  数日后,一队衣衫褴褛,满身污血的骑士出现在一个小部落外。他们虽衣衫不整,但精神矍铄。
  当先一人,正是怒而杀出塞外的年轻将军。或许是胡人太过猖狂,也许是他们习惯了在自己的地盘上无人敢欺。所以连日来,将军所率的队伍,虽有厮杀,但都是些胡人零散的骑兵,最多的一队,不过千人。都被复仇的铁骑碾落成尘,这世界或许是公平的,杀人者总有被杀的时候。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远远望着那忙碌的人们,将军感觉回到了家乡,祥和安宁。他们虽是胡人,但这一刻,他们与自己的国人没有什么不同。将军长吸了一口气,将剑缓缓抽出,高高举起,用力挥下。
  刀剑划破了祥和,哭喊绞碎了安宁。将军的心脏抽搐了一下,但他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看着一个又一个归来的牧人倒下,一个又一个人在期待晚饭时死去。
  这是一个很小的部落,人不是很多。所以很快,他们的青壮年在来不及反抗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个干净。剩下的老人妇女孩子,都被赶到了一起,他们虽然力弱,但也都拿着趁手的武器,弯刀,小弓,还有长鞭。
  将军站到这些人前,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冷冷下令,“五十岁以下的男人,杀。”说完一指不远处的一架木车,又道:“孩童高过车轮者,杀。”一声令下,十数个人相继倒下。
  当一个兵士,拉过一个孩童时,他高高举起了剑,却迟迟斩不下来,这只是个孩子,战场厮杀那是大人的事情,和他们无关。他下不去手,只是望着下令的将军,希望他能收回成命。
  王胡子跑到将军身边,求情道:“将军,那只是个孩子,放过他们吧。”
  将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指着那个梗着脖子的孩童道:“看看他的眼神,他不是孩子,他是一只小狼。最多十年,他便能挽得了强弓,挥的动弯刀,用不了十五年,他就可以把我们的边民当牲口一样屠杀。想想那个已经成了肉饼的襁褓,再来告诉我他是不是个孩子。”
  说罢,他丢下王胡子,走到那个孩子身前,迎着他愤怒的目光,长剑扬起,人头飞落。“身高过车轮者,杀!”
  十数个十来岁的孩子,随着这一声令下,结束了他们短暂的生命。
  一个胡人老者,泪流满面,怒骂着将军,“你这个恶魔,你这个恶魔,上天会惩罚你的!”
  所有兵士都怔怔看着他们的将军,他们以为将军会杀了这个老人,但是将军却只是轻轻擦去剑上的血迹,然后跨上了战马,他冲着那些老者喊道:“把你们看到的,告诉你们的族人,他们眼中的鸟雀牛羊,来猎杀他们了。”
  说完,又向他的兵士们叫道:“装满你们的粮袋,我们该出发了。”
  他们屠戮了这个部落,又洗劫了这个部落,像蝗虫一样卷过,除了噩梦和能做噩梦的老弱病残,什么都没有留下。这是第一个被洗劫的部落,可怕的是,这不是最后一个。
  数个月的厮杀,将军的一万铁骑,活着的不过三四千人,而且大多都负了伤。将军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该回去了,家里有人惦记着他们。
  只是他每次看到他们信任的目光,心里都不由一疼,为一己之私,连累数千弟兄,他纵是心硬如铁,也羞惭不已。
  因为他们对胡人部落的洗劫,已经大大伤及胡人的根本。他们愤怒了,集中了所有兵马,要消灭这伙胆大妄为的‘鸟雀牛羊’,在他们眼中,这个孱弱的民族,一直是这样的存在。
  在一张羊皮地图上,将军画了一道线,告诉王胡子,怎么把剩下的弟兄带回去。他知道胡人铁骑快要合围了,那条路,是唯一的生路。
  王胡子好不容易弄清了路线,却问将军:“为啥是俺带他们回去,将军你呢?”
  将军笑了笑,自出征来,他一直板着脸,无论胜败,都没有笑过,但现在他笑的很轻松,仿佛一切都解决了一样,“你这个大胡子,难道你忘记了,你家婆娘等着你回去呢……”
  提到家里的婆娘,王胡子愣住了。
  他拍了拍发愣的王胡子,“……别让家里的婆娘等急了。咱们提着剑来到这个不属于我们的地方,不是为了杀人,是为了家里的女人不再挂念,家里的老人不再企盼,为了更多的人不用再来这里。……还有,替我给那些回不去的兄弟家里带个信儿,就说边宁欠他们的,只能来生还了。”
  王胡子虽憨却不傻,听他语气不对,忙道:“将军,你……”
  将军打断了他的话,“刻不容缓,带弟兄们走。我…我回不去了。”
  说完他紧紧盯着王胡子,王胡子在他眼里看到了决绝,坦然,还有一丝解脱。
  憨憨的他不知道将军为什么说自己回不去,但是他可以看出来,他不想回去了。
  王胡子带着剩下的残兵离开了,很多士兵不解,为什么他们的将军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他们频频回头,去望那个渐渐淡去的身影。
  挥手作别了生死与共的兄弟,边宁坐到了草地上,轻轻擦拭着手中的剑。他出身军伍世家,自幼就被寄予厚望,靖边宁远,这就是他名字的含义。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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