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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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自案头取了笔,递给我:“给朱焕写一封信。”
  我怔然不解。
  他道:“你千方百计地想让我放了卫旻,不正是希望他给朱焕报平安,既如此,你写一封亲笔信,让卫旻带给朱焕,也好叫你这位二哥放心。”
  我接过笔,在书案上抹平一张白笺,略去辽东与燕的合盟不提,寥寥写了几句一切安好切勿挂念,然后将白笺推到于闲止面前,令他过目。
  他竟没细看,拿过我手里的笔,默不作声地在我的名字旁边提上他的名,大约是为了让二哥相信我的确在他军中,然后取了信封给我,说:“把信收好,明早自己拿给卫旻。”
  他这么坦然,倒显得我方才一番谨慎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帐外报时辰的守兵敲了几声梆子,戌时了,于闲止站起身,倒了盏热茶放在我手边,自去收拾书案。
  我看到热茶,忽然忆起一桩事来,不由“啊”一声问:“晚间这一道药,你可曾吃过了?”
  于闲止道:“不曾。”
  我有些自责:“是我在绣姑那里耽搁久了,反而误了你吃药的时辰。”
  他正将卷宗收去身后的木架,听了我的话,沉默一会儿,淡淡地道:“你今早起不来身,误了我
  第一回药;午间那碗药送来已是未时,生生搁凉了,是误了第二回;眼下这第三回,难为你竟想起来了。”
  我怔了怔,忍不住道:“午间那一回,分明是你自己忘了,药就搁在你手边,那些将军又在帐子里议俘虏的事,我纵是看见,亦不好出声提醒,你却要赖我,我——”
  话未说完,别过脸却对上他浮着笑意的双眸。
  我愣了一下,他也愣了一下。
  夜很深,灯色寂寥而温柔,我与他已许久许久没有这么说过话了。
  我咂不出心中滋味,一时间觉得光阴交错,纷乱得很,捧过他为我倒的热茶,垂眸道:“我去歇着了。”
  说着绕去竹屏后,将水搁在高几,拉过薄衾,靠着卧榻最里侧躺下。
  不一会儿,竹屏外的烛灯熄了,帐中昏黑一片,于闲止脱了靴,坐来榻上,却没有立时躺下。
  他整个人很沉默,不知在想什么,侧颜浸在月色里,如霜似玉,好看得叫人的心都静下来。
  我自知是自己有诺在先却没有做好,低声道:“我日后会记得你服药的时辰,不再耽搁了。”
  “不必。”他听了这话,淡淡笑了一下,“你惯来不会照顾人。”
  笑容很快敛起,他又道:“这些琐事,余生我可以自己记得。”
  他的语气很平淡,我心下却颤然,仿佛有人拿着木臼,要将这山间的风与月一下一下舂进我心里。
  我竭力不去细想他言语里的“余生”二字是何意。
  天下战乱不平,我屈人之下,身在敌营,他是入侵我家国的乱臣贼子,我便是有诺于他,亦不能有不该有的奢求。
  于闲止倚枕躺下,轻唤了声:“阿碧。”
  我只假作睡去,过得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权且算作不欺不瞒。
  他却仍在等,听我应答,忽然转过身,将我揽入怀中。
  清冽的,寥落而温暖的气息袭来,将我裹住。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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