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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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昕歪着脑袋看着他。林若白眼底情绪很淡,和昨晚判若两人。两手撑在床上,许昕注视着他,目光相接短短几秒,林若白倾身下来,覆住她的嘴唇,浅啄一口,低声道:“别多想。”
  困惑眨眨眼睛,许昕觉得,林若白才应该是那个别多想的人。
  从发病到手术以及术后恢复到这几个月以来,她虽然承受了很多疼痛,但是相比较而言,林若白才是最煎熬的那个,比她这个当事人更加煎熬。
  从头到尾,林若白始终挂心她的病情,用上了手上所有人脉资源,联系远在国外的老师杰森教授,更由杰森教授亲自指导,制定治疗方案。
  动完手术后一直照顾她到渡过危险期苏醒过来,每天奔波在两个城市之间。
  有一个人替她操心,许昕没有那么多费神去想有的没的,只要每天按时吃药保持好心情,其余的全部交给林若白,他会全部搞定。
  林若白比她自己更紧张,这段时间一直处于谨慎小心患得患失的状态,生命在病魔面前太过脆弱,太害怕失去她。
  昨天晚上他确实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他给许昕做手术,手术出了意外,血流不止,眼睁睁看着她的生命在面前流逝却无能为力。
  这不是他第一次做噩梦了,有一阵子在国外的时候,林若白一直梦到许昕躺在手术台上,他握着手术刀,看到如注的鲜血喷涌而出。
  同样的梦反复的做,醒来以后庆幸那只是一个噩梦,庆幸她还活着,庆幸老天对他还算善良。
  林若白记得第一年实习的时候,他负责的那几个病床有个七十多岁的德国老人,膝下无子女,心衰,肺部感染,已到晚期。
  生命最后的那一个星期,老人放弃治疗,签了一份捐赠协议,把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健康的器官全部捐出来提供给医院搞研究,还把遗产捐给慈善机构。
  那时候林若白还很年轻,虽然在医院里生老病死常见的很,但是毕竟是发生在身边活生生的人,更何况和老人相处几个月下来,彼此间都有了感情和信任,老人总说林若白像极了他那个出事故去世的儿子。
  老人只有一个儿子,在一次出国旅游不幸遭遇航空事故,去世那年也和林若白年纪一般大小,老人拿出存放多年儿子的照片给林若白看,一个德国帅小伙,高鼻深目,浅灰色的眼睛尤其深邃。
  直到老人去世几年以后,林若白的心在医院这样的环境打磨下冷静异常,却依然时不时想起那个老人,或许是因为他给林若白的感觉很像他早年去世的外公。
  老人很洒脱也很豁达,虽然病重,仍旧乐观的面对生活,隔两天洗个澡,每天下午让护士推着他去楼下散步,养了一棵盆栽放在窗口,每天都要浇水,直到病情加重爬不起床。有一次和老人交谈的时候,他说,幸好儿子走的比他早。
  其实早一步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要比晚一步离开的人更幸运,他的生命停留在我们共同走过的那些快乐时光,而我的往后余生只能靠这些回忆聊以慰藉,幸运的是,他不用经历我的悲伤我的痛苦。
  可是林若白却希望,他能陪伴许昕的日子能长一点更长一点,即使分别在所难免,还是不想早早分别。就像那天他在医院对母亲说的话,他不能没有她。
  吴教授和他夫人;德国老人和他儿子……这世间还有许许多多分离,每天都在分离告别,医生的任务就是让这些分离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
  在这个行业久了,越久越觉得肩上的责任大,胆子重。活着,不只是为自己活着,是为了信念,为了责任,为了更好更美的生活,和希望,活着。
  林若白记得,那个德国老人走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许昕坐在医院走廊尽头,阳光从窗外泄进,她的小脸惨白的,一半浸在光里。他穿着白大褂,从走廊另一头走过去,遥遥看到她,慢慢停下脚步,许昕抬起头,看见了他,视线在空气中触到,谁都没有打招呼,更没有开口说话。只短短一个瞬间,他心口抽痛,紧接而来,漫天漫地的心痛侵袭而来。
  林若白到现在都没法忘记那种情绪,和昨天晚上那个噩梦里自己的心情一模一样,惊醒以后发现许昕睡在身旁。
  他的手摸到她的腰上,确保人躺在身边,这才逐渐安下心,许昕被他弄醒了,困的很,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夜忽然叫她名字,那一声一声听在耳朵里,心跳加速,猛然从梦里惊醒过来,问他怎么了,林若白不答,只是揽过她用力抱紧。
  许昕伏在他胸口,听到猛烈跳动的心声,渐渐的,空气中又恢复静谧,她听到林若白在头顶轻声说道:“睡觉吧。”
  慢慢合上眼睛,一整个晚上睡的很踏实。
  *
  林若白早上洗过澡,身上的衣服也换了干净的。
  他喜欢穿衬衫,衣橱里最多的也是衬衫,什么颜色款式都有。他穿衬衫很好看,许昕喜欢,尤其是白衣黑裤,配上他那比女生还要白的皮肤,往阳光下一站,简直会反光,许昕作为女生跟他站一道都自卑。
  许昕穿着睡裙拖鞋,去卫浴间洗漱,对着镜子刷牙,看见林若白走进来,许昕微微侧了侧脑袋,没当回事,以为他进来拿东西,没想到他站在她身后不动,许昕弯下身把一口白色牙膏沫吐干净,林若白从背后抱住她,束缚了她的动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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