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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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嫩的婴啼打破了正殿的宁静,瑚图玲阿一身和硕公主朝服,像揣着个烫手山芋似的,慌手慌脚抱着九儿家三岁的大儿子进来:“哎哟,我的祖宗诶,惹不起惹不起,快抱走。”一面说,一面将孩子塞给乳母。
  九儿哭笑不得,正要打趣她,却见宫女打起帘子:“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来了。”
  瑚图玲阿见了胤祥,眼圈猛地一红:“十三弟……”
  “十二姐!”胤祥也赶忙迎上去。姐弟俩执手相看泪眼,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哭一回又笑一回。
  十四起先跟着万分感动,后来发现自己完全被无视,到最后忍不住捏着嗓子咳嗽。
  瑚图玲阿这才发现旁边还站了个人,抬头一看,惊讶万分:“十,十四弟?”
  十四迎上姐姐惊讶的目光,得意洋洋地站过去,拿手来回比了比两人如今的身高差。
  瑚图玲阿顿时磨牙,顺势给了他一胳膊肘:“光长个子有什么用?心眼儿永远不超过八岁的家伙!哼!”又问:“四哥六哥怎么不见?”
  十四报复姐姐,抱着胳膊哼道:“前朝商量着要出兵西藏呢!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我可是给你面子,才特意溜出来的。”
  胤祥大笑:“别听他胡说。他主战,分明是说不过王惔、李光地他们,才灰溜溜逃出来的。”
  十四冷哼一声:“我那是不想说。书呆子误国,谁要跟他们一群腐儒汉臣争?你没见马齐、揆叙、张廷玉这些人都还没说话吗?”
  九儿因问:“成日家听你们说西藏出事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那准噶尔可汗不是被皇阿玛杀了吗,哪里又跑出个准噶尔部来?”
  胤祥解释说:“准噶尔部分东西两部,以前以东边的噶尔丹一部为尊,但是被皇阿玛三次亲征灭了。这回兴风作浪的,是西部。汗王是噶尔丹的侄子,策旺阿拉布坦。”
  十四接着哼道:“拉藏汗是皇阿玛册封、代表朝廷管理西藏地方的最高长官。可惜他是个老糊涂,以为把儿子赘给策旺阿拉布坦为婿,就能交好准噶尔部,从此高枕无忧。结果这回策旺阿拉布坦以护送拉藏汗的儿子回家省亲为由,突然出兵,一直打到离拉萨只有三百多里的达木。”
  胤祥苦笑:“拉藏汗还以为他是真的来送儿子归省,准备亲自前去迎接,到了才发现人家是来抢地盘的。有心算无心,怎能抵挡?僵持了三个多月,拉萨沦陷,拉藏汗本人被杀,达赖喇嘛被囚禁。西藏现在已经脱离大清管辖,落入准噶尔人手里了。”
  恰好绣瑜进来,姐弟四人忙上行礼。绣瑜拉了小女儿在身边,又向十四笑说:“这个策旺阿拉布坦跟你四哥有些渊源。康熙二十五年,你们皇阿玛在多伦与蒙古诸部落会盟,他随准噶尔王妃阿奴赴宴,恰好遇见一四五八九个阿哥遭遇野兽袭击。策旺阿拉布坦射了一箭未中,最后那头熊被你四哥用连珠铳打死了,他因此记恨老四好长时间。”
  康熙二十五年,九儿尚才一岁多,其他三个孩子都还未出世。胤祥他们万万没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敌首,竟然跟自家哥哥有过这样的缘分,顿时觉得胤禛并不高大的身形光辉伟岸起来了。
  唯有十四跳起来摩拳擦掌,只恨自己晚生了十年:“哼!说起策旺阿拉布坦,一个个吓得鹌鹑似的,我当他牛魔王下凡呢!原来不过是四哥的手下败将。要是我去西藏,哎哟……”
  原来他说得太过入神,竟没听到宫女通报,被来迟一步的胤禛一个瓜子敲在脑袋上:“英雄莫问当年。他那会儿少不经事,如今二十四年过去,策旺阿拉布坦先是夺位失败、被亲叔父噶尔丹追杀,流亡多年;又反过来与我们大清联手,杀了噶尔丹,收拢准噶尔残部;现下又攻占了西藏青海。这等心机本事,我尚且自认不及,你又充什么英雄?”
  胤祚点一下弟弟的脑门儿,直白地嘲笑说:“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十四混不在意地摇摇头:“不是充英雄,而是打仗再困难都是一时的,国土是千秋万代的事情。我就看不惯王惔那个鼠目寸光的模样,竟然说什么‘藏区苦寒荒凉人烟稀少,取之无用,反而糜费粮饷,平添管理之忧’。”
  “照这样说,台湾酷热偏僻,当初就该让给郑成功嘛。漠南蒙古也荒凉得很,噶尔丹想要,就拿去嘛。海参崴常年冰天雪地,寸草不生,送给沙皇也无妨。大清就守着直隶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富饶得很。”
  这番话说得兄弟姐妹几个都笑了,胤禛无奈地看他:“又胡说。”
  外蒙古独立,海参崴割让,台湾另有一个政府。十四说的这几个地方,后来可不是都丢了?绣瑜一时感慨万千,叹道:“不,这回他倒没说错。守土不是做买卖,有利就守,无利就丢。那是自个儿的筋骨血肉,旁人来占,就是从你身上挖肉。”
  从来没见过她在政事上如此鲜明地发表观点,胤禛兄弟几个都愣住了,忽听窗外康熙笑道:“你这话倒些昔年太皇太后的风采。”
  众人忙起身迎驾。康熙扶了她起来,绣瑜笑说:“今儿是怎么了,您明明跟几个孩子在一处议事,偏要分作三拨过来。”
  “前头另有事耽误了。好了,今天不许说国事,只叙家务。”康熙笑着向瑚图玲阿招手,“小十二上来,朕瞧瞧。”
  瑚图玲阿忙上前,往炕前脚踏上跪了,俯身磕头:“儿臣给皇阿玛请安。一别三年,未能在您和额娘跟前尽孝。”一番话说得满屋人都有些伤感。
  “起来起来,跪久了膝盖疼。”康熙搀了女儿在身侧细瞧一回,笑道:“黑了些,但是沉稳了。这回多住两日,过了你皇祖母的千秋再走。”
  恰好有宫人来说晚膳已经打点妥帖,康熙遂领着妻儿赴宴,在座均是骨肉血亲,自是亲密和乐不提。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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