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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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第一次听拓跋泓说这样的话。
  不是那个固执倔强的少年,仿佛是个历尽沧桑的中年,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她静静站着,本没打算动,不料帘子被脚带动,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殿内的拓跋宏转过头来,正哭的伤心,含泪望着她。
  拓跋泓则仍然是静躺着没动。
  她掀开帘子,轻轻走进去,向宏儿道:“你父亲身体不适,你别引他多说话了,先出去吧,晚些再过来请安。”
  宏儿默默站起来,泪说:“那孩儿便先告退。”
  冯凭等他出去了,这才将目光放到榻上。走上前坐在席上,她道:“皇上感觉怎么样了?”
  拓拔泓低声道:“很不好。”
  冯凭一只手抚着他脸,一只手握住他手:“皇上想要什么,只管告诉我,我替皇上去办。”
  拓拔泓抬臂,轻抚着她手,道:“朕是不是快要死了。”
  冯凭安慰道:“皇上别多想了,皇上会没事的。”
  拓拔泓道:“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心理有数。我父亲当年也是这样的病,最后也是这样死了。”
  冯凭默然无语。
  拓拔泓道:“你说,朕怎么会跟他生一样的病,是不是父子遗传。”
  她道:“兴许是吧。”
  这三年,他们私底下的关系时好时坏。有的时候,她将他忘到一边,他也将她忘到一边,彼此像陌生人。有时候又为了一件事互相嘲讽,彼此厌恶,欲至对方于死地。有的时候……或许在某个寂寞的,无人能诉说的时刻,又会莫名来到一起,忽然心有所感,好像又没了仇,说起心里话,互相拥抱慰藉。这是寂寞所致,也是在假装和平,互相麻痹。
  拓拔泓抚摸着她手,闻言,渐渐睁开了眼睛。他抬起头,直视她目光:“真的吗?”
  她道:“真的。”
  拓拔泓说:“有人说父皇当年是中毒而死,是被人谋害。你觉得他是生病死的,还是被人谋害?”
  冯凭道:“过去了太久,我早已经忘了,那已经不重要了。”
  拓拔泓叹道:“是啊,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说话。
  拓拔泓注视着她的脸。真奇怪,她已经这般年纪了,脸颊仍然有点圆润的婴儿感,看起来柔软无害。眼睛则是三十岁人的眼睛,沉静无波,有着分明的距离感,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非常美妙地调和在她脸上。她还是美,在那乍见乍一相视间,激起他心底平静已久的波澜。
  那一瞬间,他感觉非常舍不得。
  他爱她,他恨她……爱的有多真恨的就有多深,若无这纠缠,活的也就没多少乐趣了。
  她是他的孽。
  他道:“你大概还在恨我。”
  她道:“恨。”
  他道:“打了一顿鞭子,还不够你出气的吗?”
  她道:“恨完了,想到此生,剩下的无数个不眠之夜,恨又回来了。总是一阵一阵的。”
  拓拔泓道:“对不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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