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sson 17. 酒鬼与臭虫(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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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我们都还没学呢?」
  「不要怀疑!刚不是教你们两招了吗?」
  「………」
  虽然师兄们一个个都已手下留情、儘量点到为止,但毫无根基的难兄难弟还是被修理得很惨;张厨子在一旁说:「教你们那两招,不代表就只能用那两招啊,笨死了!」
  有了张厨子的提醒,几个月下来战绩总算有了点起色,但如此一来,学长们也不再放水,所以被修理得更惨;这一次却换陈助教说了:「乱打也只比不会打好一点点而已,最多就这样,教你们的,得自己找机会加进去,学了不用干嘛学,笨死了!」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两位武学奇才总算勉强赶上其他人,即使实力上有所不及,但身体素质上起码颇能经得起打,在小二升小三的暑假,两人已从白皮饺子升为咖哩饺,黄带之后,依序是蓝带、红带、红带黑头,最后则是黑带;而两人一年参加检定一次,小四那年均已稳稳升上蓝带,过程异常艰辛,每当有人吃不了苦,终于说服家长忍痛离开大儒侠门下时,中原群侠们便会用羡慕的眼神加上嘲笑的声音代替珍重再见欢送他们,好一个温馨的大家庭!
  道馆里的教练嘴巴一个比一个贱,那句『笨死了!』听了不下千百遍,有一次阿闵忍不住问了:「踢就踢、打就打、想那么多干嘛?又不是考智力测验?」李总教练『贱』明先生脸色一正:「你是人还是山猪?野兽才靠本能,那不需要道馆来教,路边混混都会,跆拳道是现代技击的智慧结晶,教你善用本能并且随机应变,当然要多观察多纪录、活学活用,有脑子不用那不如煮来吃!」年仅10岁的资深儿童深有同感,除了最后一句。
  三位教练嘴巴贱归贱,却不约而同地很会煮东西,阿闵甚至觉得他们会不会是为了替将来万一招不到学员而预留后路,道馆改行做餐馆,像少林寺的火工头陀那样──冬天煮薑汤、鸡丝麵,夏天煮绿豆汤、杏仁茶,旧生都知道,道馆一楼后面的厨房,不定期可以吃到美味的料理;大锅大锅的,花样层出不穷,算是少数值得回味的乐趣之一;唯独有一次挺着大肚子的陈助教笑咪咪地包了两大盘饺子,却发现端出来过半晌连一颗都没少,才知道这群孩子心中的阴影,恐怕比整栋道馆的榻榻米加起来还要大。
  道馆三楼内的『将来必成大器』之人来来去去,比阿闵资深的师兄师姊也由原先的23人逐步汰减,到了四年级的时候,小臭虫和小酒鬼都已经被叫做七爷八爷了,领到蓝带过后没几天,两人第一次无意中撞见这种好康,当然不知节制的猛灌,没留意到师兄师姐们都很克制的适量服用,导致阿闵后来剧烈练习后,一个人在厕所把绿豆汤吐了半桶回来,那位白烂道友却浑然没事,令所有人嘖嘖称奇……未料,下半场的对打训练却成了往后道馆的招牌好戏──『蝴蝶剧场』。
  阿闵先上场,由于吐过一轮全身发软、脚步虚浮,勉强撑过一个回合后,自己跑去厕所吐了第二回合就没再回来被判定弃权;换花蝴蝶上场了,他老兄拳脚上的功夫差强人意,但不知为何却异常的耐打,可能跟长年偷喝自家老爹私酿的虎鞭酒有关,连阿闵都有被ko击倒的纪录,他却全部都是因为得分较低或是犯规扣点而落败,由于怪招连连、令人防不胜防,所以是同级师兄弟中最不想抽中的对手,因为跟他对打等于是在考验自己的当日运势。
  当天运气不佳的倒楣鬼叫做钟夫强,外号『功夫强』,当时五年级,已是红带中颇为厉害的师兄,压根不把四年级的蓝带小鬼放在眼里;果然战况一面倒,不过胡铁花这个小酒鬼倒了又起、起了又倒不知几次了,搞到师兄都开始怀疑对手是不是生化人,终于覷准空隙,一个后侧踢正中对手小腹,只见胡同学双目瞳孔放大、脸也异常肿大…不,是嘴整个鼓了起来,然后将蓄满绿豆汤汁的『波动砲』射得师兄满目疮痍,魂飞魄散的功夫强立即左满舵全速回避,却不想能量填充完毕的『波动砲』不发则已、一发惊人,战斗意志顽强的胡铁花犹如穿花蝴蝶般边吐边追,而所谓春蚕到死丝方尽,所到之处遍地狼藉、鬼哭神号,连裁判张厨子都被扫到退避三舍。
  当张厨子小心翼翼地提着钟夫强的袖角,将他的手高高举起宣布:「蓝胜。」全场对满头满脸一蹋糊涂的幸运儿报以最热烈的掌声,至于苦战得胜的师兄,从他空洞的眼神中不难发现,胜利的喜悦早化作男儿泪无声地流下。
  这傢伙食髓知味,隔没几天,抽到要跟阿闵对打,还故意在好友面前大口大口地灌下海量酸梅汤,令实力原本高出一筹的阿闵疑神疑鬼,同样陷入意外苦战的泥沼,直到第三回合再也受不了了,拋开竞技规则的束缚,用一记自创的扫腿将这廝扫倒,扑过去按住他要开不开的嘴狠k他可疑的肚皮,才让这场兄弟鬩墙的闹剧以违反运动精神的名义取消。
  往后的岁月中,『蝴蝶剧场』接连上演,不是拉着对方的脚满场游走、就是不小心从护甲的缝隙中准确地偷了对方的桃,再不然就是被踢倒的同时猛扯对方的腰带,有一次失手,扯断了人家的裤带,害得赢家的手被陈助教举起时,另一手还得提着自己的裤子。
  最绝的是,某日他感冒抱病上场,自己踢得太大力,一个重心不稳,竟然整个人旋身滑进对方怀里,师兄郭文晋是位白面书生型的翩翩佳公子,顺手扶住这个天外飞来的温香软玉,四目相接的定格画面好比双人探戈,羡煞所有师姊师妹;文晋师兄敬谢不敏,正待推开,却听一声哈啾,大量的病菌化作成千上万个小花蝴蝶铺天盖地袭来,吓得白面书生捏住鼻子暂时停止呼吸、连连后退,最后乾脆跳出场界摇手弃权让他捡到一胜……诸如此类罄竹难书,迫使裁判在蝴蝶剧场开播前,朗读竞技规则的时间一再延长并且不时修正更新。
  怪就怪在即使他本人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地比赛,可还就是会发生莫名其妙的事;有一回跟别间道馆举办交流赛,共三场,前两场双方一胜一负,第三场原订是由实力坚强的龙杰师兄出马压轴,却因临时身体不适只得临时找人顶替,而为了发洩平常被教练们荼毒的苦闷,大家举手异常踊跃,最后决定抽籤,结果是由『土城刘的华』代表中原群侠出阵,这令大儒侠忧心忡忡──替对方担忧。
  上场前,张厨子在胡铁花耳边嘀嘀咕咕,对方或许以为是面授机宜临阵磨枪,但阿闵的顺风耳却听到『不可偷桃』这四个字最起码被提了不下五遍。裁判右手一落,对方便如出闸猛虎般地节节进逼,小酒鬼醉醺醺的往后连退、一退、再退,阿闵心下暗自着急:「平常看你不三不四、无法无天,该不会不偷桃就武功全失了吧?」突然,不知是脚没踩稳、还是前一场选手流汗过多的缘故,这酒鬼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对手也是!只不过是面朝下,鼠蹊部恰好撞在胡铁花曲起的膝盖上,只听惨嚎一声──他终究还是偷到了桃,不过这回是桃子自个儿掉下来的,没有犯规、无须扣点、不用禁赛,这老小子又捡到一胜。
  时光荏苒,道馆三楼的七爷八爷持续承受着皮肉之苦,就在两人升上小五没多久,练习场所也被调整到二楼。如果三楼是第十八层地狱,那么下方的二楼,便是第十九层!师兄师姊平时个个和蔼可亲,可一旦在场界内面对面对打时,却个个化身索命的厉鬼、面目狰狞,当初隔着墙板听到的吼叫和哀号原来是这么回事;除此之外,就只剩击破木板的爆裂声和教练的口哨声,以及缠绕不休的『笨死了!』吆喝声。而小五结束前,酒鬼与臭虫双双晋级红带。
  为了纪念这个人生的里程碑,两位十一岁的小鬼决定干一票大的以兹庆祝──由于音乐老师潘夏末公然批评胡铁花五音不全,为了维护自身顏面,当事人决定翘掉一堂音乐课当做身为男性的復仇,可惜贼无贼胆,硬要拉人做陪。阿闵原本属意翘掉批评自己纸雕杰作有如狗啃的美劳课,至于音乐课嘛……由于坐在中间第一排的vip位置,可以得天独厚地欣赏音乐小老师巧莓同学弹奏风琴的天籟,因此对老友的提案兴致缺缺。
  对付重色轻友之人当然不得不使出非常之手段,平时铁公鸡一隻的胡德华同学也拍着老友的肩膀:「兄弟啊!我真的真的不是针对潘老师,我像是那种鸡肠鸟肚的人吗?靠~你还给我点头!我是为了兄弟你啊!这个礼拜四上午11点在后火车站旁的远东百货8楼,你知道谁会在那里吗?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整天就只会看草莓,不会去看摄影杂志呀!我告诉你,这一期的摄影杂志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呀!」话说完,胡铁花便装腔作势地要老臭虫附耳过来倾听。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吗?」阿闵霍地站起。
  「当然啊~『北台湾特摄迷大会师-影友联谊会』,主办单位将邀请相关戏剧的演员亲临现场哦!包含你的偶像第一代太空战士金虎,还有金龙、金凤全员到齐,而且还有特别来宾,听说是维尼坦星还没露面的神祕战士喔!小三那年我们错过了太空战士见面会、小四那年我们错过了哈雷彗星、今年要是再错过这个,你活着还有意义吗?」
  「喔喔喔喔!!!!」阿闵的热血被彻底点燃了。
  ……燃烧自己照亮别人化成一道光彩
  不管是黑夜黎明不管狂风暴雨中
  我绝不怕邪恶强权挺立风雨中迎接未来……
  正义的旋律一响起,立即驱走脑中风琴的靡靡之音;老酒鬼打蛇随棍上:「入场费每人150元…」在阿闵眼中的光彩还来不及黯淡之前,赶紧添柴加火:「我对发票中到400元,我们两人进场,结束后还有钱去打电动、去『儂特利』吃炸鸡喝奶昔,兄弟我请客全包了,好哥儿们,一句话,去不去?」
  「一句话,我去!」
  「还看不看草莓?」
  「还是要看。不过草莓天天有,金虎只有这一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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