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清如许 第3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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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知宜的信函像是燃了火的利剑一封一封飞入京城,西南境况急转直下。
  才一日,郎夷又添两成商队护卫进入大梁境内,直通沅水,福王枉顾边关条约放行,对梁徽颁下的急令罔若未闻,甚至亲自接见郎夷的护卫领队,密谈商议。
  京中同样水深火热,这支平西大军是由姬家军、北军大营和京羽卫的人组成,姬家将临危受命,丞相趁机拿乔阳奉阴违,六部尾大不掉庸冗繁苛,梁徽的敕令颁布下去大打折扣,他一怒之下严治了几个尸位素餐的官员,一个刑斩,两个关押,朝上这才消停些。
  今年冬天来得格外早,中秋过去未足一旬,寒气骤袭,御花园的草木凋残零落,薄薄初雪落满宫瓦檐头,某一刻,梁徽忽然很想念祝知宜。
  上一场雪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堆雪人、雕冰灯,就一年了,真快,今年的春节他们能一起过吗?
  能的,梁徽握了握地上的雪,掌心一片冰凉,从祝知宜离开的那一日他便已算好了时日,也差不多了。
  呼啸的风雪落在肩上,梁徽抹了把脸,站起来,加快了前往明徽殿的步伐。
  隋寅迎他上座,呈上新的密报,件函是以赤鸽传回来的,可见是急报。
  祝知宜终于设法潜入了郎夷皇商的队伍找到了他们的皇仓——根本不是他们入关报送名目的珍奇药材和香料,是一种毒蛊,这种丹药和草植只生于缅夷,与大梁路边随处可见的普通羊蕨草无异,但能使人心神涣散、灵智失慧。
  祝知宜之所以能辨认出来是因为这与当年东宫谋逆一案中,从太子宫中搜寻出的丹药形状气味过于相似。
  当年东宫的下人向大理寺指认这丹药是太子尽孝献于先帝的,先帝就是用了这药身体每况愈下。
  彼时太医院的首席医正是祝知宜晋州的同窗,看他成日为太傅入狱之事奔波,一天来问三趟,于心不忍,便将此事告知,还说这几乎是实证,叫他……想开一些。
  但太子直至被行刑前都咬死不认他碰过这个东西,是被人栽赃陷害。
  这种毒蛊的种植、提取和保存条件都及其严格,它究竟是如何从西南边疆千里迢迢传到上京的?
  直至今日窃取到了实物祝知宜才恍然醒悟——这盘棋,福王已经下了很久很久。
  一开始勾结东琅王,江津巨额黄金做空票帐欺瞒国库收验,是要用粮饷溢价去扶持郎夷,私贸毒蛊,陷害东宫,从此开启大梁数年不见天日的党派纷争、朝堂动乱。
  又趁新君上位,根基未稳制造内忧外患,企图割据沅水以南,蚕食大梁,自立为王,取而代之。
  祝知宜手握成拳,攢得极紧,福王狼子野心,为满足一己之私,勾结外敌、谋逆卖国,牺牲多少百姓良臣的性命,其心可诛。
  探子说,这类珍植在郎夷是郎夷皇室独有,这些年缅西洪涝成灾,光照和热量不足,它的产出和交易量都不大,如今竟肯用于大梁,足可见这一仗是不死不休的架势。
  祝知宜气得一拍案牍,即刻去信禀梁徽,他亲自去一趟大梁郎夷疆界的边镇。
  那里是郎夷盛产毒蛊的种植地和仓储,目前他们只知道皇商队伍里大概藏了数百斤,但不知道郎夷具体要往大梁投放多少,一旦毒蛊进入大梁泛滥成灾,后果不堪设想,祝知宜必须先下手为强,在第一时间、从源头上消灭威胁。
  而且既然所有毒蛊都出自那里,近几年的产量和交易量又都不大,那应该很容易出入关的账目以及福王与他们勾结的证据,说不定还能查到当年在东宫出现的那一批经过了谁的手,毕竟这是郎夷与大梁唯一的进出关口。
  可谓一箭三雕。
  梁徽不同意他以身犯险,祝知宜也不在乎他同不同意,一边部署一边锲而不舍,鞭辟时道、言辞恳切:在平西王大军入蜀之前他们也做不了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未雨绸缪。
  最重要的是,这些肮脏交易的背后有福王的手笔,是届时治他谋逆之罪的铁证。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能掌握蛊毒的源头和运输路线于这场战役是知己知彼、事半功倍。
  祝知宜的道理总是那么多,梁徽知道他要做的事,这天下也没人能真拦住他,还不如多派些人护着他,只好约法三章让他若有异动需即刻撤回蜀西。
  祝知宜得了批令便连一封回信都不再写了,立马动身出发,争取在平西大军抵达前完成任务。
  他嘱咐属下时刻与平西军接洽,冬天行军是最难的,今年又是出奇的大寒。
  果然,梁徽接到急报,大军从北面入蜀,在陇措遇雪崩,蜀道崎岖,岷江冰封,寸步难行,连续几日滞停在都江口,兵力折损,粮草消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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