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4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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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茸听到高叔和人对话,又听到哐啷哐啷很有节奏的机械声,像是隔着一层深水,模糊而遥远地传入耳里,很不真切。
  他想着原来不是在大海里啊,又迷迷糊糊沉入了昏睡。
  盘山公路上行驶着一辆油漆斑驳的陈旧皮卡车,车内除了司机,副驾驶上坐着名戴着护耳皮帽的干瘦中年人,两人有句没句地对着话。
  这天真的是太冷了,今年可真邪了门。
  我们这龙潭山到了冬天就是这样,也不光是今年,年年都冻死个人。
  中年男人从棉袄口袋里掏出包阿诗玛,抽出一根递给司机。
  不用了不用了,刚吃了根。司机用当地口音谢绝。
  抽吧,没事儿。中年男人又递了递。
  司机笑着接过,没抽,小心地别在左耳背上。
  高哥,这大冷的天,带着娃儿走亲戚也不容易,该明年开春了再过来。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
  后座搭着一件陈旧的蓝布棉袄,下面有团微微的隆起。一个小孩的头露在外面,面朝椅背睡得很香。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戴着黄色的毛线帽,顶上有个绒球。
  明年开春就忙,没时间了。中年男人也就是高叔回道。
  司机问:那你们是打哪儿来的?听口音不是县城里的人。
  高叔笑了笑没有回答,开始问他龙潭山的情况。司机立即就转移心神,兴致勃勃地回起问题来。
  盘山公路很狭窄,路面泥泞不堪,两边偶尔会出现一团薄薄的雪,透出下面的黄黑,反而更显污浊。
  在皮卡车颠簸过一个凹坑后,左边出现了一条分路,只容一辆车行驶的乡道,蜿蜒进遥远的树林。
  高哥,你就顺着这条路,往里再走半个小时就是龙泉村了。司机停下车说。
  那谢谢你了。
  高叔将一整包烟丢给司机,再跳下车,将后座的卢茸抱上,和司机告别。见着皮卡车消失在远方后,坐到路旁一块大石上。
  山间虽然没有风,但化雪时的空气分外冷凛,卢茸在高叔怀里动了动,毛线帽子上的绒球转了个方向,露出肉肉的半张脸,被挤得变了形。
  裹着的大棉袄下窸窸窣窣地伸出一只脏黑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卢茸木木地看了会儿灰暗的天空,长睫毛扑闪着。又看向身旁的公路,再看向抱着自己的高叔,脸上既困惑又茫然。
  高叔单手抱着他,从随身带的黑包里拿出瓶水,还有一个用塑料袋封好的面包。
  卢茸羽绒服上面的小黄鸭成了灰黑色,小小的脸缩在围巾里,有几道横贯的污痕,衬得干净部位的肌肤更白。
  他的嘴很干,上面已经起了层皮。高叔将手里的水拧开瓶盖递上去,他往后面仰头躲开。
  他并不知道自己一直睡觉是那瓶水引起的,只是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不想再喝这个人的水。
  高叔没想到四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戒心,眸光闪了闪。自己仰头喝了几口后,将瓶口递到卢茸嘴边:喝吧,这水是高叔刚开的,很干净。
  卢茸在他怀里挣了挣,没有挣开,张嘴想说话,却只发出暗哑的一声气音。
  高叔趁这机会将瓶子倾斜,水流进卢茸口中。他来不及吞咽,水就顺着嘴角流出去,同时开始呛咳。
  高叔皱眉看着他,眉宇间有着几分不耐烦:好好喝,别洒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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