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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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那一阵子你母亲着实得宠,就是身子太弱。我回京的时候,先帝还让我带了些边塞特有的药材,给你母亲补身子。”卫商半跪下来,把自己的视线和越灵钰的眼睛放平,换了副温柔的笑脸。
  “真的?”越灵钰更透出喜色,他只知道母亲难产而死,后来便被过给王淑妃,然后自然没有人再和他说起过亲生母亲的事情,如今骤然听到卫商提起从未谋面的母亲,不由得迈步就要走过去问个详细。
  越灵钰刚迈出两步,胳膊就“碰”的一下被抓住了,抬头便见到淳王一张狰狞的脸瞪着卫商,厉声道:“卫商,你少再废话!收起你那狐狸尾巴,本王不吃你这套!”
  “哦?好啊,不吃我这套就罢了,反正我卫商家里有个出息的儿子,幽州王家两位少将军我看也年少有为。灵均自不用说,先帝也还有几个不错的皇子。只有你,”卫商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手指遥遥点了点淳王,轻声说道,“纵使得了天下,也是父子反目,后继无人呐。”
  淳王抓着越灵钰的手臂,越灵钰能感到从那双手上传来的微微颤抖,而这微微的颤动越来幅度越大,直到越灵钰不由抬头看去。只见淳王脸色泛青,双手抖得厉害,双唇也青得发紫,好像要窒息了一样。片刻之后,淳王深深呼出一口浊气,脸上泛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声音阴冷,说道:“我后继无人,好啊,到了这个地步,本王也心知肚明,大家落个干净踏实,黄泉路上还能多些伴儿。”
  越灵钰看着淳王的脸色心里发慌,忽然感到莫名的害怕,挣扎着要从淳王手中把自己的手臂挣脱出来,可是淳王一只手铁钳一般死死的扣住越灵钰的手臂。瘦弱的少年脸色发白,疼得眼里泛起一片水雾,猛然间手臂上的钳制消失了,越灵钰刚松一口气,却突然感到一只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咙,呼吸一窒。越灵钰恐惧的抬头,淳王并没有看着自己,而是像拎着个什么小兽一样随意的一手卡住自己的喉咙,脸上还是带着那种古怪的笑意,眼望着金阶之下。
  越灵钰不由自主的双手死死掰着淳王的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阶下,他的眼前被泪水糊得有些模糊,可还是隐约看得出越灵均的身形。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力气,越灵钰挣扎着哭喊了一声:“二哥!救救我!”
  越灵钰只觉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又一次颤抖起来,连带着摇晃的自己头开始发沉,恍惚间看到越灵均的身影凝然不动,而淳王府的侍卫已经把自己和淳王团团围住护在中央。越灵钰心中一片惨然的绝望,是了,二哥怎么会冒险救我,他肯定恨我抢了皇位。可是二哥你知不知道,我也不想当皇帝,我没有办法啊,我是那么弱小……那么弱小……
  ☆、父子亲情
  “父王!”越灵钰意识朦胧之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呼喊,然后脖子上的手忽然松开,猛然恢复了正常的呼吸,反倒呛得咳嗽起来。越灵钰咳了一阵努力睁开眼,只看到金阶之下多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五官样貌俊美无俦,面色却苍白的厉害带着病态,一手看似随意的搭在女子的肩头,气度间却透出几分病体都掩不住的风流。
  相比之下,女子更是美得让人不由屏住呼吸。若说王君雅是一种英姿飒爽的美,美得凌厉摄人心魄;那么容月就是一种清风明月般的美,自信中透着一种出世的洒脱,而聪慧中又不时显露出几分天真。而这个女子便纯粹是美得令人屏息,点漆般的双目,顾盼之间只让人觉得她似笑而非笑,多情又无情。
  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越灵钰不认识,可那气度风流的俊美男子,竟然是之前几番被提到的、失踪数月的淳王世子越灵璧!越灵钰张了张嘴,只觉得喉咙火辣辣的疼,一声“大皇兄”差点儿脱口而出,却涩涩的吞回了自己肚子里。
  先帝文帝本有个庶出长子,可惜没有几个月就夭折了,作为第一个孩子,虽然庶出,可还是让文帝心情低沉了许久。是以虽然长子夭折并没有封号,但还是留了位序,后面的皇子也都称越灵均为二哥。淳王世子越灵璧幼年时一度在宫中抚养,奇怪的是,越灵璧天生的风流性子,却自幼与少年老成的太子灵均亲厚。
  越国建国不长,皇族之间还遗留着旧时的亲近,没有太多规矩,加上文帝本就是个不羁的个性,挺喜欢孩子们玩儿在一起没有那么多尊卑之分的样子。淳王与文帝是亲兄弟,越灵璧便是越灵均的堂兄,幼时越灵均一直称呼其为大皇兄,时间长了,后面三皇子灵贺也都跟着叫了,甚至有时候私下里,像容月和卫思齐这几个自幼和越灵均兄弟亲厚的,也都跟着叫大皇兄。这似乎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默许,更成为在皇亲中对太子灵均一党的划分依据。
  五皇子越灵钰虽然身子不好,久居深宫,很少和几个哥哥一起,但半大的少年,心中怎么能不向往。然而,越灵钰知道,自己从来没有进入过太子那个圈子,也没有叫过一声大皇兄,今日,越灵璧也不过是不想自己父亲淳王妄害性命,怕是并没有多少救自己的意思吧。
  越灵璧见淳王送开手,五皇子越灵钰蹲在地上咳个不停,瘦弱的身体纵使裹在龙袍里也显得那么无助,抬起头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越灵璧脸现愧疚,冲着越灵钰歉然一笑,原本只是习惯使然,心中想的恐怕是会对上一双仇恨的眸子,可却讶异的发现越灵钰眼中居然浮现了一丝感激的喜色。
  来不及分辨更多越灵钰的情绪,越灵璧收回撑在那美貌女子肩上的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父王在上,不孝儿子越灵璧,给父王请安了。”
  淳王这时到不似初见越灵璧那样,激动得手都有些抖,反而沉默下来,缓缓坐在龙椅上。越灵均眉头一挑,却没有开口,只是和卫商站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两人。
  淳王不发话,越灵璧也没有起身,依旧跪在大殿当中,收敛起平日嬉笑的神情,一脸肃然,只是青白的脸色和怎么看怎么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让他失了些许气势。陪着越灵璧来的那个绝美女子,也安静的一提裙摆,跪在了越灵璧身旁半步的地方,纵然跪着,也是不卑不亢的神情,好像跪倒只是为了就近随时扶着越灵璧一般。
  “父王,儿子知道您心中怨怼,知道您不甘心,不服气。是儿子不孝,年少轻狂,让父亲失望了。”没有人见过这样的越灵璧,他本应是倜傥风流,嬉笑怒骂,早些年被淳王举着家法打得满王府跑也是脸上挂着笑意,可如今却是双目含泪,满脸的悔恨之色。
  淳王扣在龙案上的手指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从越灵钰的角度能看到淳王的脸上有一瞬间的释然,而后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
  越灵璧脸色一端,沉声说道:“然,儿子不能让父王一错再错。之前没能阻止宫中刺驾,儿子悔恨万分。不只是因为先帝待我淳王府一如既往,宠信有加,而是因为,儿子没有能阻止父王铸成大错。”
  “你果然都知道了。”淳王眼中翻覆着混沌的情绪,出口却平淡之极。
  “儿子知道。”越灵璧垂首说道,“知子莫若父,其实知父也莫若子。父王几番试探我的野心,儿子自然不会一无所知,可您既然已经对我的答案了然,却执意如此。儿子多次明里暗里的规劝,前些时日见您称病不朝,本以为您释然了,没想到却是如此的计划。”
  “不过你还是提前知道了刺驾的事情。”淳王看着眼前恭恭敬敬的儿子,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儿子如此恭敬而坦诚的在自己面前回话。果然是人之将死才能一了夙愿么,淳王忽然自嘲的想到。
  越灵璧点头应道:“不错,可惜只提前了半个时辰。待我赶到宫中,已经来不及救驾。而后我自然可以想到您回继而对灵均下手,我便时时注意灵均的动向。那日太傅回京,灵均星夜出宫去见太傅,我便一直暗中跟在他身后,总算在朱雀门前救下灵均。”
  “为了救他,你差点儿搭上自己的性命。”淳王盯着越灵璧重伤未愈、病态苍白的脸色,心中骤然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那么微微一痛,但无论从面色还是声音,都平静到几乎完全没有波动。
  “不错。纵使真的搭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越灵璧还是直挺挺的跪着,连眼角余光都没有去看越灵均一眼,只接口说道,“虽然灵璧不才,可还是以越国皇族自居,承祖父之训,以越国社稷百姓为先。儿子知道灵均会是越国中兴之主,而灵璧志不在此。”
  “那你志在何处?”淳王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在宣政殿,而自己正坐在龙椅之上一般,只淡淡的和越灵璧闲话家常。
  “原先只想浪迹江湖,看遍我越国大好河山。”越灵璧终于抬起头,侧头瞥了一眼身后那个绝色美女,又转回头直视着淳王,说道,“如今只求能和父亲归隐山林,共享天伦,不问世事。”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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