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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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是萧则又率兵出来找到我的,可是跟着我的人几乎覆没在邑庸关的深山里。
  给我治伤的医官说,萧齐的胳膊和腿上各挨了叁刀,萧端重伤在榻昏迷未醒。他们两个从小跟着我胡作非为,却也是第一次,为了我差点白白失了性命。
  我醒后前去爹爹的营帐里领罪,当着全军将士的面,爹爹亲手打了我二十军鞭,命我去营外新立的坟冢前跪着。
  我曾设想过很多次,若我必将沾染鲜血背负人命,那我会是什么样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我第一次背负起的人命,属于我萧家军骁勇善战的儿郎。
  邑庸关的夏天干旱少雨,风卷着黄沙挂在我的脸上,汗一滴滴顺着额前落下,这种流不出泪来的,心痛的干渴感,让我觉得自己突然苍老了许多。
  不知跪了多久,叁哥搀扶着萧齐,一瘸一拐地走到我身前,他道:“将军,回去吧,如今只有我们能替弟兄们报仇,将军要保重身体。”
  叁哥说他强撑着病体到主营里替我求情,而萧则也在爹爹面前领了责罚,所以主营的将士们纷纷同意免去对我的责罚。
  见我不动,萧齐又道:“将军,萧端还没有醒来。他和我从小跟着将军,能为将军挡刀,萧端必视为荣幸。”
  “将军背负的,便是我们兄弟背负的,将军,我们要好好活着,为弟兄们报仇。”
  我强撑着站起来,看着他,只轻轻说道:“好。”
  从此,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勤勉于练武。
  我想我也许懂了,娘亲要我承袭的,真正要我承袭的,是一份什么样的重担。
  我此前也曾见过死亡,可我不曾体会到身为将军的痛。
  而如今我才发现,这担子如此沉重,重到每日的勤学苦练,对我来说甚至是一种解脱。
  同周国叛军的仗,一打便是叁年。
  彼时靖国富足,国内尚未有多少怨言,可随着时间变长,朝中却有了隐隐忧患。
  而我们心里同样没底。
  听闻陈国,启国,甚至更遥远的闵国,鲁国等,也同样战乱四起。我曾偷听到爹爹接到暗哨来报,周国叛军疑派遣使臣绕道靖国前往与我国接壤的启国,这让我隐隐觉得,恐有什么萧家,甚至靖国都无法阻挡的大事要发生。
  爹爹接到朝中要派遣使臣来边关的消息,当夜召集我们议事,却只简短地问道:“你们觉得,如今怎么看?”
  大哥道:“战线拉太长,倘若周围各国联合,我靖国怕是抵挡不住几条狼的撕咬。”
  那天的议会在沉默中各自回营。
  刚过清明,惊鸿带着一封圣旨到达邑庸关,言陛下宣我随使臣一起动身回朝。
  此举微妙,或许是朝中诸家博弈过后的结果。我亦懂这其中的心思,朝中恐萧家在外多年无所建树却起反心,又不敢随意挪动如今的边军布防,最后折中,选择召我回去。
  我在军中的声望和权责远不及爹爹和大哥,却是萧家的命脉。
  我是在巡查结束策马回营时碰见惊鸿的,他才刚掀开帘子准备下车,见我前来,就那样站在梯子上看我。
  叁年未见,他好像没有丝毫变化,独独这一身白衣来了黄沙漫天的边关竟也不染尘埃。反倒我,瘦弱的身板更壮实了些,脸上多了几道浅浅的伤疤,每天都滚得浑身都是土。
  他看着我似是分辨了许久,于是我率先坐在马上向他抱拳:“右丞相安好。”
  他缓缓走到我面前,才道:“一别叁年,将军可曾安好?”
  我点点头:“总归还活着。”
  惊鸿身后的马车里也陆陆续续有了不少使臣下车,我在心里反思着刚刚的话是否过于冷淡,于是又道:“丞相大人送来的一批批药物,我们都收到了。将士们很感激丞相大人的药,疗效很好,多谢丞相。”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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