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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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手六寸满,肩胛十五寸,绣带二尺长。
  好在他紧闭的双眼里看不见她的满眶泪水。
  他的脑门都是坯料,她的手摸上他的脸,“内司,我给你化个妆。”
  她的手在他的眉峰上勾了一道……他本该眉如远山。
  又沿着眉中,直下鼻梁……他的鼻子很高挺。
  四指拍上左脸颊,又盖上右脸颊……他的脸很瘦。
  她的手捏住他的尖下巴,拇指婆娑上他的嘴唇。
  她不悲不喜的轻笑开来,“内司,给你化了一个女人妆,还算凑合,可惜你看不到,不然该得夸夸我了。”
  隔着坯料的调戏,早已让他魂不附体。
  她的手又开始在他胸口划起来,他好不容易憋出两声咳嗽。这一咳,坯料巴着喉结,疼的要命。
  她知他不满,解释道,“我向来公事公办,可不会浑水摸鱼占你便宜,内司尽管放心。刚才起的是稿样,还得用更深的黄蔑灰在上面描一遍。这才是定稿。”
  他痒的闷哼不已,她下手的更加用力,“呶,定稿自然得加把劲。”
  好不容易结束了酷刑,她用单折的棉纸,剪成胸口一样的大小形状,用手将纸轻轻地按到他的胸膛上,再以手指甲轻轻的在纸背后磨擦。
  她有足够的耐心给他解惑,“你们不自己动手的人,不知道做瓷的辛苦。摩了这个图样下来,还能用上好几次。”
  盏子里已经备好了线条料,她把毛笔淬了进去,“我自幼没怎么读书,写的字都丑兮兮的,跟内司自然是比不得的,不过这勾线我可是很有一套呢,画坯师傅说,笔杆执稳,用中锋笔法,速度均匀适中,片刻不能停,才能勾出粗细一致、厚薄相等的分水线。就跟你们写书法的文人一样,这可受不得半点干扰。内司,这笔头淬到身上,肯定会痒痒,你可得咬紧牙关,不得让我分心丝毫,不然就是前功尽弃了!”
  周内司咳了一声表示明白。
  她大笔一挥,在他的胸口洋洋洒洒的落笔。
  他看不见她的神情,却也能想象她的专注和美好。她是天生做瓷的人。
  勾线完,便是分水,她用笔淬了一下头浓,“内司的眉毛自然要英武浓黑,得用头浓。”
  “内司的高鼻薄唇,得用二浓。”
  “我听秀棠说,脸是能化小的,只需腮帮用的颜色比脸颊深,便可以了。内司的腮帮就用正淡罢,脸颊用影淡。”
  筠娘子扑哧的笑出声来,“我怎么忘了,男人脸宽才好看了,内司的脸原本就瘦,被我这么一化,岂不成了狐狸精了?”
  筠娘子分水结束,一桶釉桨倒在了周内司的身上,把他绑在了树上,拍手轻笑,“等你风干了,再烤烤,就是白地蓝花了。”
  伴着银铃声而去的,是她心口无尽的怆凉,她伸出脏污的双手,手上依稀有他的体温。
  她抬头看天空,喃喃道,“周内司,你当真以为我放过秀玫,是因为你的骨肉么?这条黄泉路,我怎么可能让她插在我们的中间?我做好了所有的部署,独独漏算了一点,你不是周内司。”
  **
  翌日,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姑夫人、二少爷、二少夫人、祁大老爷、四少爷、大四少夫人、小四少夫人,带着一干烧瓷师傅,济济一堂,筠娘子向他们展示了釉下彩,差人把上好釉的瓷器端进了馒头山。
  筠娘子笑道,“这白地蓝花的烧法也很有讲究呢。光这窖炉,都跟寻常的窖炉不一样,你们都跟我进来。”
  筠娘子朝宋梁打了个脸色。
  一行人都聚在了火膛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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